回到澡間沐浴,桃枝兒一邊給她擦背一邊低聲說:“方才侯爺那模樣好嚇人,可駭到了?”
延湄啪啪地拍著木桶裡的水,不吱聲。
桃枝害怕之餘,又覺得蕭瀾有點兒可憐,由此想方才鬧了那一場,他心裡必然不痛快,等下子沒準兒就得折騰人。
她看看延湄的小身板,再看看自己的,暗裡紅了臉。
等延湄洗完出來,她咬咬唇,就著水將自己也簡單洗了一番。
回到正房,蕭瀾還未過來,先前屋裡的丫頭都被管事兒的允大娘打發了出去,只留著她們帶來的桃葉和桃花,允大娘站在臥房的隔門處,恭恭敬敬地行禮道:“白日裡只顧在外頭伺候女客,還沒正經拜見過夫人,現在這給您行禮啦。“
允大娘是皇后宮裡出來的,一身赭石色長衣穿的闆闆整整,頭髮抹了油一絲不亂,行過禮又道:“夫人今日剛進府,新來的丫頭怕您用不慣,我剛都打發出去了,還是先留您身邊的人伺候,老奴幾個就在前頭,有差遣您叫一聲就成。還有白小娘子,老奴暫且把她安排在東廂,等過幾日夫人得了空,再給她安排個院子。”
那白小娘子就是皇上給賜來的良家子,叫白倩,是直接做妾的。
延湄也不知聽沒聽懂,但點了點頭,允大娘見她沒有旁的吩咐,便體貼地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主僕二人,延湄剛洗完的頭髮還在滴水,桃子用巾子包了給她擦,“啊”延湄小小地叫了一聲,桃枝兒把她拽疼了。
“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桃枝兒忙給她揉揉,她心裡頭有事,緊張地很,難免失了力道,——傅夫人給她交代的是若晚上延湄不能行敦倫之禮,她要就近候著,免得侯爺有“火”發不出……可經了剛才一場鬧,她怕侯爺今夜沒這個耐心煩,要不,她直接……
小丫頭桃葉兒氣吁吁從迴廊跑過來,衝著裡面低聲稟:“夫人,桃枝兒姐姐,侯爺進了二門啦。”
桃枝兒顧不得想太多,拉起延湄進了西邊的耳房,抱了養著二烏的陶盆給她,一邊快聲囑咐:“小姐且先在這晾著頭髮,我去鋪床一會兒便回來,記著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別出來!啊,等下我過來叫您。”
她說完趕緊跑回正房,噗噗吹熄了燈,只剩兩根紅燭遠遠地燃著,對著那張紅木大床看了片刻,桃枝兒利落地脫下衣服鑽進錦被裡。
床榻裡幽暗暗的,她遮住口鼻,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頭,身子在被裡微微發著抖。
沒多會兒,蕭瀾進了屋。
他剛剛沐浴過,只穿了件青色的直綴,站在塌邊看了看,見靠裡的被子鼓起一個小包,顯然他的新夫人已經爬上床了。
“這便睡了?”他居高臨下地看她。
桃枝兒低著眼,小小聲道:“侯爺。”
蕭瀾也躺到塌上,“嗯”了聲,說:“折騰了一整天,你想必累壞了,睡吧。”
桃枝兒把頭埋得更低,不知道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體諒自己?先等她睡一覺再說?那也不成啊。
她等了一會兒,抬眼偷偷去瞧,見蕭瀾在外側躺著,背對著她,他們中間離得挺遠,足夠再躺兩個人。
真的就直接睡了?桃枝兒有點兒懵。她看著蕭瀾的背影,又看前面的勾金簾帳,暗紅色的紗,勾著金色的纏枝紋,縹縹緲緲,據說是宮裡專門賞賜的,一丈便可頂一間宅子,整個金陵能用上的屈指可數。
看著看著,桃枝兒不知是否被那金帳惑了眼,這時刻竟極想讓外側的男人轉過身,隨便跟她說句什麼都好。
但蕭瀾依舊沒有動作。
桃枝兒想到他是侯爺,八成不愛主動,又想到那小冊子上的圖畫,硬忍著羞恥,慢慢往外側挪過去,快靠近時,她蹭低了身子,小心翼翼揭開蕭瀾身上涼被的一角,從中間往上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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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湄在耳房裡坐著,頭髮不滴水了,她用手指敲二烏的蓋子,二烏不理她,腦袋縮在龜殼裡不出來。
百無聊賴,她有些困了,決定回去睡覺。
桃枝兒離開的時間有點長,整理床鋪怎麼這麼慢?是啊,今日不是在家裡了,日後這裡就是她的家,方才那個屋子就是她要住的地方。
那是她的屋子,她的床榻,她的矮桌,她的席子……她需要去親手摸一摸,以便和這個新家快些熟悉起來。
對了,她的床榻還要分別人一半,儘管她心裡不大舒服,但今兒知道了那個“別人”是誰,想想當初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