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先來給侯爺和夫人說一聲,藥都配的差不離了,最好的法子還是泡藥浴,只是前幾日得施針,夫人若不嫌棄,我來也成,但衝著侯爺這份診金”,閔馨一笑,“實話說,我哥哥更好些。”
她是來提前告知,因有幾處穴位在肩背上,延湄到底是侯夫人,多半更要避諱,閔馨施針也能成,可畢竟手上的火候比閔蘅還是差一些。
蕭瀾看看延湄,還真拿不準她。
“這個不忙”,閔馨體貼道:“明日我與哥哥都來。”說完看看延湄,覺得她挺可憐,男子不圓房不外乎兩個因由:不行或不樂意。
趕上頭一個,這小夫人嫁進來過的就是守活寡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而要是另一個,那更糟,娶了正室還不圓房,必定是個寵妾滅妻的主兒,這位夫人在府裡不定怎麼受冷遇呢。
唉,閔馨暗暗嘆口氣,端了臉道:“侯爺,夫人這陣子萬萬動不得氣,昨日診脈時已有鬱結之症,您還需多在身邊說說話,紓解了才好。”
蕭瀾淡淡嗯了聲,閔馨對著延湄笑笑,心說我也只能幫到這裡了。
待她走了,蕭瀾先讓桃葉把耿娘子叫來,吩咐她:“你帶兩個人,將允大娘關到外院柴房去,好好看著。”
耿娘子也不問緣由,只道:“侯爺,直接關?”
“直接關。”蕭瀾說,“先餓上幾天,誰也不準與她說話。”
眼下又不是在金陵,不需顧忌甚麼。原本由著允大娘在後宅就是因尚未弄清皇后的用意,要留她做藤,現既順藤摸到了瓜,她自然沒用了。
只是允大娘人雖在侯府,但一應的身契等都還在皇后手裡,發賣是不成的,——也不能發賣,最好就地滅口。
只不過還得稍等一等。
蕭瀾轉了轉手裡的青釉小盞,透過窗子瞥見允大娘浣洗完帳子回來,耿娘子正地等在遊廊上,見了她態度仍舊像以往一般恭謹,“我尋了大娘一圈兒,正有件等不得的事要您拿主意。”
允大娘尚不疑有他,給院子裡交代幾句,便由耿娘子扶著胳膊出了門。
——這是她最後一次進正院,來回不過須臾功夫。
蕭瀾收回目光,繼續坐回小塌上看書。
延湄今日精神頭稍好些,午飯比昨兒多用了半碗,歇午覺時她忍不住覷著蕭瀾,一副想說話又不樂意說的矛盾樣兒。
蕭瀾在外側忍笑忍得嗓子發癢,他有好些天沒有回來歇過午覺,往裡側看一眼,延湄依舊揹著身,只是不時地要動一下。
蕭瀾伸手撥繩子,延湄剛剛把這紅繩系的很緊,用力一撥,除了鈴鐺響,還有繩子發出的低微嗡嗡聲。
延湄卯了勁兒,騰一下轉過身,這回她沒再找蕭瀾是怎麼動的繩子,而是坐起來,使勁兒地,胡亂地在繩上拍,直將那鈴鐺拍的上下亂顫。
兩個腮幫子鼓起來,她在蕭瀾面前毫無保留地昭示她的惱怒。
“彆氣了”,蕭瀾半坐起來,說:“我再不扔你的花盆了。”——他覺得,延湄一直氣的應是這個。
然而這在延湄心裡只是其中之一。
不過既然他開口了……延湄鼓起的兩腮大度的收回去,她也不願一直生悶氣,這些天憋壞她了,頗是難過。
她伸手把鈴鐺蓋住,眼睛希冀地看著蕭瀾,等了半晌,見他沒有再說,便提醒道:“還有脖子。”
她記著呢!記得清清楚楚,這人反手勒住她脖子時,她差點兒上不來氣兒,夜裡做夢還夢見了。
蕭瀾這回沒有看她,神情有些放空,過了一會兒才說:“嗯,脖子……我怕癢,旁人不能摸。”
延湄歪著頭,一臉真誠地同他解釋:“沒有摸你。”——真的沒有,她是在幫他擦背啊,還是被逼迫的。而且他當時的反應,根本也不是怕癢。
蕭瀾不說話了,轉過頭來注視著她。
延湄與他對視,她這些天在賭氣,總是故意不看蕭瀾,此刻再這般專注地看過來,蕭瀾有點兒受不了。
“不氣了,好不好?”他心裡帶著兩分愧疚,一分熱意,三分莫名,話說出來時自己感到有些奇怪,卻又分外自然。
延湄眨眨眼,慢慢躺下去,她沒再背過身,而是像之前一樣,平躺著。
蕭瀾也躺回去,靜了一陣兒,他又說:“先前的衣裳都別穿了,回頭在濮陽城裡找了人,給你做新的。”
延湄:“嗯。”
“明日大夫要給你施針,在肩背上,閔小娘子……到底毛躁些,還是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