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熱水。”
七皇子不知是不是認得延湄的聲音,聽她一說話眼睛就瞪大了,衝著延湄樂,宮女商量著把他帶到偏殿去,準備吃食。
延湄也收拾了一番,喝過熱湯暖胃,稍歇歇才又回正殿。
秦宛還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
延湄倚在暖榻上看她,開口道:“說。”
秦宛攏了攏髮髻,微有些亂,卻平添嫵媚,她低聲道:“皇后娘娘孕中辛苦,可知這期間皇上在做什麼?”
延湄把腳放平,她出去一趟,這時已有些餓了,撫著肚子說:“打仗。”
“是”,秦宛又道:“可打仗是為了什麼?”
延湄看著她,秦宛先一步道:“爭奪城池、百姓安寧都是個說辭罷了。此次皇上不親征,這場仗未必就不能贏,可他堅持親征,我瞧了,他身邊也沒有帶伺候的人。”
延湄打了個呵欠,一手支著腦袋,鼻子裡“嗯”了聲,示意她繼續說。
“他這一路上沒有帶服侍的人,便只有我……”秦宛笑了笑,“他攻破中京,殺了我的丈夫,將我從匈奴搶回來,皇后娘娘還不明白他為的什麼嗎?”
延湄眨眨眼,搖頭,如實道:“不明白。”
秦宛一噎,抱著手臂冷笑,延湄端詳她一會兒,自顧自也笑了,仰頭輕鬆地呼口氣,說:“我不準,瀾哥哥也不會。”
蕭瀾不會怎樣?
延湄沒有說透,可是秦宛懂了。
甚至在心底裡,她也輕輕應了一聲“是,他不會。”
心裡這樣想,秦宛嘴上卻諷道:“娘娘莫忘了,上回在漢中……”
說到一半,她見延湄眼睛一亮,衝她身後叫道:“瀾哥哥!”
那聲音裡毫不掩飾的歡喜,便是秦宛聽了也為之一動,她回頭,見蕭瀾已換了身湛藍色的常服,因走得快,玉佩的綴珠還在打晃。
延湄要起身,蕭瀾幾步跨過來,道:“坐著吧,別亂動。”
延湄就又笑嘻嘻地倚了回去,蕭瀾坐到她身邊,延湄笑模樣兒地看看他,又看看秦宛,說:“瀾哥哥,要納妃?”
蕭瀾伸手輕輕掐了下她兩腮,“說什麼胡話。”
延湄晃晃腦袋,掩唇樂了。
蕭瀾看了秦宛一眼,並沒問她怎麼在這裡,只是頷首道:“朕命人在京裡尋了處宅子,表姐暫且將就將就,等歇過來,自有人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我哪個地方也不去!”秦宛冷眼看著他二人,“我那日問的話,皇上還沒有回答。”
“等到了地方”,蕭瀾靜靜道:“表姐自然會清楚,無需再問朕。”
“最好是”,秦宛扯扯嘴角,她想再說點兒什麼,或是諷刺的,或是挑撥的,可是忽又覺得沒意思了,她一路的遭遇下來,使得她比旁人更敏感,感受更細微——如果說在漢中時,她還能說點兒什麼或做點兒什麼的話,如今已是怎樣都無用了。
延湄並沒有刻意炫耀,這也不過是他們相處時最平常的樣子,可卻使秦宛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
她站在殿中,大聲地叫七皇子出來,拽著孩子頭也不回地出了赤烏殿。
蕭瀾喊了聲“程邕”,程邕在殿門外躬身,緊跟著去了。
秦宛一走,殿中短暫地靜下來,兩人相看著沒出聲,日光鋪灑,細小的浮塵在半空中飛舞。
良久,蕭瀾摸摸延湄的肚子,輕輕親在她的鼻樑上,先出聲道:“我的湄湄辛苦了。”
延湄抱著他的脖子,小聲說:“瀾哥哥也辛苦。”
蕭瀾給她往後撤靠枕,延湄坐得乏了,索性躺倒在暖榻上,蕭瀾兩手支在她的身側,問:“是不是每日都在想我?”
“嗯”,延湄手指點著他的下巴,告訴他,“這刻也在想。”
“瀾哥哥已經回來了”,蕭瀾俯低身子,蹭她的脖頸兒,隔了五個多月,那香味直入肺腑,他微微燻然,問:“我就在這裡,你還想什麼?嗯?”
嘴上這樣說,可是他心裡竟與延湄相同,人就在眼前,心裡還是想得慌,恨不能融到對方的骨血裡去。
延湄咯咯笑,伸手揉他的臉。
蕭瀾忍不住低頭親她,延湄卻一手撐在他下巴上,哼了聲,說:“瀾哥哥,你把人搶回來做什麼?”
“…………”
蕭瀾沒聽到秦宛前邊的話,不過略一想就明白,忙道:“什麼也不做,她只是有件事想弄清楚。”
延湄又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