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蕭瀾在望樓上瞧得清楚,左右共有三艘艨艟繞過他們的前鋒軍像樓船突襲,再算上正互撞的,敵方的艨艟應有十餘艘。
不過艨艟雖前頭有尖銳的衝角,但畢竟船體小,短時對樓船起不了太大威脅,這片刻,護在樓船周圍門艦已經過來與他相撞,兩方放箭,江上頓時一片混亂,撲通撲通全是士兵落水的聲音。
蕭真拉弓連放了幾箭,罵道:“這江上果然有埋伏!是江都守軍還是旁的什麼人?”
“顧不上管這個了,先打!”蕭琚抽劍在手,禁不住怨了句:“眼下咱們只有不足五千人,若是足載萬人,尚可一搏!”
蕭瀾抿抿唇,沒說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蕭真掉轉弓箭,箭尖指向蕭琚,道:“怎麼,皇兄跟咱們走了三日,現想分道揚鑣麼?”
蕭琚臉一沉,“我並無此意。”說罷,轉身下了梯,蕭真嘖一聲,看著滾滔滔的江水心裡也發毛,碰了下蕭瀾道:“怎麼辦?說句話。”
蕭瀾指指望樓上的明黃帶子,“這是甚麼意思?”
蕭真道:“聖駕在樓船上。”
“你可識得江都的守將吳天明?”蕭瀾問。
“識得”,蕭真抓了下圍欄,說:“我來江都的次數不少,見過幾回。”
“那便好”,蕭瀾笑了笑,“你隨我下去喊話,便說你是寧王,伴隨聖駕,叫江都守將吳天明過來謁見。”
“若是吳天明親自帶人”,蕭真瞪著眼睛:“那江都的守軍必定大半都埋伏在此,咱們更是沒有餘地了!”
“只要一旦確定是吳天明無疑”,蕭瀾壓低聲音,“聽我哨聲,立即跳入江中。”
“什麼?!”蕭真聽得雲裡霧裡,撞過來的艨艟又增了幾艘,說明他們自己的很有可能已經被撞沉了。
兩人從望樓上下來,船上燈火飄飄搖搖,不時便飛來支流箭,蕭瀾一面往下走,一面吹熄了燈,原本便不甚亮的江面上愈發暗了。
下來蕭琚正站在船頭要點熄了的燈,蕭瀾一擋,說:“莫點了。”
蕭琚也顧不上方才的口角,道:“我觀敵軍門艦約有二十餘艘,咱們定是戰不過的,只能回撤。”
蕭瀾道:“樓船太明顯,即便回撤他們也能追上來。”
——蕭琚心裡實際清楚,如今最明智的法子便是棄了樓船快逃,江面太廣,敵軍難搜。
可他捨不得這十幾艘戰船!
這時刻,蕭真已經手裡握著黃帶子開始喊話,只是江上混戰成一片,他大約喊了十來聲,話才被對方兵將慢慢傳過去,對方終於稍停,被護在門艦後的樓船上也亮起了燈,一個小個子將軍喊道:“江都守將吳天明,敢問可是寧王殿下?”
蕭真衝蕭瀾使了個眼色,蕭瀾道:“離得太遠,你能確定是他?”
“能”,蕭真道:“他這聲音跟鴨子似的,我聽了一回就忘不了,再說他那個身量,一般人也不好裝。”他說著解了自己身上的王爺玉牌,扔到一艘艨艟上,艨艟迅速返回,將東西交給主將。
那邊實際也看不清蕭真,他們這偌大一艘船上,只剩了三、四盞燈還亮著,吳天明接了信物並沒有立即前行,搖搖問了句:“穎陰侯可也在船上?”
蕭瀾應了一聲,“正是。”
半晌,對面船開始動了,但門艦卻散像兩翼,是個合圍的陣勢。
蕭真暗暗朝著蕭瀾搓手,意思要糟要糟!
蕭瀾已經拽著他慢慢往船後移,問:“備好了麼?”
樓船的兵裡有七百人是蕭琚的,近三百是蕭瀾手底下的,蕭瀾點點頭,吩咐:“散成圈,點火放箭!”
須臾功夫,油布上點了火,漫天的流箭衝著江都軍散射過去,像下了一道火雨,幾乎就在箭發的同時,江都軍也已反應過來,紛紛舉盾抵擋,門艦快速朝樓船撞擊過來,中間大亂,全是落水聲,蕭瀾當即吹了一聲低哨,蕭真聽到,也來不及多想,跟著他在亂中一頭跳入江裡,蕭琚一直跟著他倆,見狀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樓船,咬咬牙,也一躍跳下。
今夜無風,他們射出的箭有的落在江都軍的船上,有的落進了水裡,還有的被胡亂打回來,落到了自己船上,雖然有不少人落了水,然而因為船上裝了石頭,還有木頭和稻草紮成的人形,從遠看,船的吃水線並沒有太大變化,上頭一個挨一個的也還全是人,吳天明道:“加速!將樓船圍起來,點火把!”
而此時蕭瀾已經游到外圍,韓林率的幾條走舸正快速穿行,一面低低尋人:“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