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灝又說道:“馮大人坐下吧。”說著,他轉頭溫柔地看了看慕子凌,向馮褚介紹道:“這是我的皇子妃,慕子凌。”他的語氣裡,滿是滿足和喜悅。
沒想燕文灝會如此介紹自己,慕子凌怔愣了一會,隨即他偏過頭,對上了燕文灝那雙溫柔和深情的眼眸,霎時心頭一甜,眉眼一彎,笑意染上眉梢。
馮褚雖然是個粗人,可到底不是個傻子,早先燕文灝和慕子凌大婚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大燕國內,誰人不知,儘管他那時已經深陷牢獄,但依舊有所耳聞,獄卒們閒來無事,便會拿此時出來談論一番,不過鮮有好話。
他先前一直以為,這二人縱然是成了婚,礙於都是男子的身份,關係至多是共處的情況而不是親暱,故而方才他並未想到坐在燕文灝身側的青年便是慕子凌,不過如今看來,是他想錯了。
這麼想著,他就又站了起來,彎腰朝慕子凌行了一個禮,道:“皇妃。”他的態度恭恭敬敬,倒是沒有夾帶任何情緒在裡頭。
慕子凌擺了擺手,笑道:“馮大人無須多禮,且坐下吧。”
就在這時,店小二的聲音再次在外頭響起,原來是他送酒上來了。
兩盅好酒上來,馮褚便率先拿起酒盅,替燕文灝和慕子凌都斟了酒,之後又給謝景鈺和自己也各自斟了一杯。
燕文灝舉起酒杯,笑道:“我聽景鈺說,馮大人過幾日便要回西北了,恰好今日有緣遇見,我便以薄酒一杯,替馮大人踐行了。”說完,他便對馮褚示意了一下,而後先乾為敬,一口把杯中的酒飲下。
馮褚連忙也飲下一杯,但隨後,他卻眉頭鎖了起來,語氣有些許沉重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段時日以來,邊塞地區接連動盪,西北有吐蕃蠢蠢欲動,而在漠北,匈奴人也漸漸開始不安分了起來,頻頻有所動作,甚至是”
停頓了一會,他淺嘆了一聲,語氣中似有懷念,又道:“如今距雲將軍和雲景二人率領雲家軍威懾於他們,已然過去十多年,這些年來,雲家日漸敗落,他們大抵是見了這情況,又起了進犯的心思了。”
燕文灝聞言,想起了先前在御書房內燕帝對他所說的話,眉頭也皺了起來,匈奴和吐蕃的行為,絕對是有所預謀的,否則怎麼會在同一時間接連出手,他們之間,是否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結了盟軍,意圖進犯大燕?
馮褚看到燕文灝皺眉沉思的模樣,斂下神色,嚴肅道:“殿下,想來你也猜測到了,吐蕃和匈奴,恐怕已然達成協議,正在尋著合適的時機,再次進犯我大燕土地。”
燕文灝並未點頭贊同,而是模稜兩可道:“他們的行跡,確實可疑。”不過結合燕帝的話,他的心底卻已然是肯定了馮褚的話了。
馮褚猶豫了片刻,又出言道:“殿下,微臣斗膽,請您務必將此事告知雲老將軍,雲家雖然已經不復當年,但云老將軍實力猶在,倘若有一日他吐蕃和匈奴再踏大燕土地,微臣希望,雲老將軍仍會掛帥出征,威震四方。”
他的這番話,儘管是為了大燕考慮,但太過直白,又有些對雲琛不遜,已然是逾矩了。
眼神一點一點的變冷,燕文灝淡聲道:“外公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即便馮褚是小舅的故友,又是他想收服之人,但他也決不允許對方輕言辱沒了外公。
他的外公,明明比任何人都珍愛這片土地,珍惜這大燕的山河萬里。
大抵是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失言了,馮褚尷尬地笑了笑,接著便也不再多言,垂下頭,安靜了下來。
見狀,謝景鈺搖了搖摺扇,出聲轉移話題道:“行了,今日是個團圓的好日子,我們既然有緣在這裡遇見了,便撇開身份,暫時不聊國家大事,好好痛飲一番吧。”說罷,他就自己先飲下了一杯酒,肆意笑了起來。
恰好這時,店小二也終於把十道菜送了上來。
這十道菜,倒是真的道道精美,香濃的味道撲鼻而來,大家聞著,倒是真覺得餓了。
親自替慕子凌夾了一塊小排骨,燕文灝溫柔道:“都是些清淡的,謙和多吃一些,一會才有力氣遊玩。”
慕子凌回了他一個微笑,接著又應了一聲:“好。”
謝景鈺是個會活躍氣氛的,有他在,這頓晚膳,倒是一掃先前的嚴肅氣氛,吃得賓主盡歡,而在飯後,馮褚便提出了告辭。
並未出言挽留他,不過在他起身之後,燕文灝想了想,又叫住了他,對他說道:“馮大人,此行回到西北,你且仔細注意吐蕃的動向,務必要探出吐蕃和匈奴是否有所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