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慕子凌最是冷靜和淡然。
只見他神情淡漠的接下聖旨,之後叩謝皇恩,仿若這道讓他嫁於二皇子的聖旨只是變化的天氣一般,並不特別,也不會令人驚訝。
送走傳旨太監後,慕紀彥便揮退眾人,看著慕子凌不言不語,皺著眉,眼神裡是滿滿的擔憂。
徐梓棋本來還想跟慕子凌說幾句,但她剛剛張口,就看到慕紀彥的神色,於是只能將要說的話重新吞回肚裡,領著丫鬟和下人先回了房。
沉默許久,慕紀彥才先開了口:“你放心……待會我便入宮,請求陛下收回這道旨意。”
慕子凌心下感動,又後悔上一世自己還曾經埋怨過父親,只覺得羞愧。
好半晌,他收回思緒,緩聲道:“爹,您不能去,二皇子病重,藥石無用,若是有其他方法,想來陛下也不會同意這本是荒唐至極的事,讓二皇子娶一名男子為妃,讓天家淪為笑柄……但這是國師的話,是最後的希望,所以這道聖旨,陛下是萬萬不會收回的。”
“我知,但你是我的孩子,我又怎麼忍心,讓你……”慕紀彥心中既是憤怒又是悲傷,他自然知道箇中緣由,也知道聖旨既下就不會收回,但是他的孩子,驚採絕豔,翩翩公子,又怎麼能夠以男子之身出嫁,還是嫁於另一名男子?
“爹,聖旨既然已下,就成定局,何不坦然接受?何況我聽聞,這位二皇子雖然長久臥病在床,卻是難得性格溫和的有才之人,能與他談論學識,從他身上學習一二,也並非是不能接受的。”
上一世,接旨之後他雖然心中憤恨難平,非常抗拒,但代嫁之事是需保密的,故而他只能按照聖旨所提,每日進宮跟二皇子相處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其實就是陛下想讓他跟二皇子培養感情的,畢竟他們都是男子,這場婚事又並非二人你情我願之舉,所以,就唯有希望多多相處能夠積累一些情誼。
慕子凌記得自己第一次入宮之時,看到二皇子的驚豔。
他還記得這位二皇子的風華,即便抱病在床,慘白無力,氣質依舊清冷如玉,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但如此,那二皇子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極有禮貌,縱然自己因那莫名其妙的聖旨而記恨遷怒於他,從來冷言冷語,言語之中時不時夾槍帶棒,他依舊待他極為溫和,總不忘在每日他去之時,讓下人備好他喜好的書籍和茶品……
現在回想起來,慕子凌倒是覺得,這位二皇子,人確實不差,死了當真可惜,若是真如國師所言,自己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所生,嫁與他之後真能救他一命,也是一件善事。
當時他得天憐憫,獲得重生,如今他救人一命,也是積德。
說完話,慕子凌覺得喉嚨難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心中也不免苦笑,沒想到,最後反倒是他來安慰起父親來了。
見慕子凌咳得厲害,後面又怔怔出神,慕紀彥關心道:“可是又難受了?”
“我無礙的。”慕子凌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
知道自己的孩子大病初癒,應該繼續臥床休息,於是慕紀彥也不再多留慕子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罷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我會再想想辦法的。”他怎麼也要嘗試一番。
慕子凌還想再說什麼,但是他還未張口,就被慕紀彥抬手阻止了:“別說了,爹是知道該如何做,回去歇著吧。”
又看了慕紀彥一會,慕子凌才微微頷首,招來阿臨,步伐緩慢地離開正廳。
回去的路上,阿臨時不時就偷偷看一眼自家公子,一張圓乎乎的臉都快皺成了包子。
剛才的聖旨他也聽了,只覺實在氣人,他家公子驚採絕豔,棋棋書畫樣樣精通,本應該是要站在朝堂之上一展風華的,怎能披上紅妝嫁於他人為妻?
縱然是天子,也不該這麼糊塗的。
阿臨實在為自家公子不值。
“你欲言又止那麼多次,是想說什麼?”再被偷看無數次後,慕子凌終於停下腳步,側過身看向阿臨。
“我……”阿臨其實有滿肚子的話想說,最後,卻只問了一聲,“公子,您真的要嫁於那二皇子嗎?”
慕子凌看了他一眼,“阿臨,你是要隨我去到王府的,切記王府並非丞相府,千萬記得謹言慎行。”
阿臨一怔,回過神來後忙低下頭,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太過逾矩了,“我知道了,公子。”
收回視線,慕子凌繼續緩步前行,隨口問道:“查到是誰要下毒害我了嗎?”
阿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