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佇列,燕文遠思索一會,朗聲應道:“兒臣以為,要辦此案,二皇兄最為合適!”
聞言,燕帝眸間一閃,似乎來了興致,但他沒有立刻去追問緣由,而是移開視線,又問了懶懶散散站在一旁,兀自發呆的燕文瑾。
“文瑾,你覺得呢?”
燕文瑾剛剛回神,發現大家都看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發出了‘啊’的一聲疑惑。
兵部尚書趙起趁著燕帝沒注意,對他使了個眼色,並輕聲告知了他燕帝剛才的問題。
恍悟過來,燕文瑾皺了皺眉,直言道:“只要父皇不讓兒臣來審便好。”想了想,他努努嘴,又接著說道:“依兒臣看,三皇兄和五皇弟都挺合適的。”
他說的十分隨意,沒有一絲心機,話裡話外都毫不掩飾自己對主審這起案件沒有絲毫興趣。
燕文瑾的這番話,讓燕帝知道他並未參與其中,頓時心生滿意,不過面上還是做出惱怒的模樣,斥責他道:“你身為皇子,本該作為表率,怎能不分場合地點,任性胡言!”
暗自吐了吐舌頭,燕文瑾抬手行了個禮,認認真真道歉道:“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
“罷了。”
看了他一眼,燕帝搖搖頭,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他擺擺手,想了想,又忍不住教訓了燕文瑾幾句,最後道:“你且先退至一邊吧。”
燕文瑾乖乖應了一聲,然後就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教訓完了燕文瑾,燕帝不再看他,重新將目光落到燕文遠身上,眼神幽深,含著深意。
燕帝生性多疑,下朝之後,他就獨自思考起來,越想,便越發覺得這起案件十分可疑——
首先便是案件出現的十分蹊蹺。
李澤章為官二三十載,心思縝密非常,他既然膽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然會將後續處理乾淨,最後就剩下他與許昌兩個知情人。
許昌是直接受益人,他要活,就必然不會輕易將這件事說出,那麼,路嚴明是從何處得知?
路嚴明呈上來的奏章寫的雖然條理清晰、邏輯通暢,但細看下去,還是有許多地方模糊不清,像是被刻意抹去,例如,他是如何得知此事,便隻字未提。
其次便是鄭元此人。
鄭元的出現,時機太過恰當,他這般入了宮,卻從頭到尾不曾多問半句是為何事,在太和殿上的對話,他也應對自如,而且又實在太過鎮定,絲毫不像是個普通的讀書人。
……這些林林總總的疑點,讓原本就疑心極重的燕帝,更是忍不住去懷疑這又是由燕文遠主匯出來的,一場奪嫡互爭的戲碼。
這也讓他心裡十分不喜。
不過案件雖存有蹊蹺,但是路嚴明後來拿出來的信件並非作假,李澤章確實私自收受賄賂,和許昌狼狽為奸,害的淮安民不聊生。案件必然要查,只是要讓誰來主審,確實讓燕帝為難了一陣。
如今聽到燕文遠這麼一提,他思緒頓時敞亮起來。
他的二皇兒,確實是主審此案的最佳人選。
現在朝中大臣,都有各自擁護的一方勢力,不是支援三皇子燕文遠,便是支援五皇子燕文志,這樣一來,無論指派誰來主審,都極有可能因為牽繫到背後之人,從而生出其他事端,影響到最後的案件真相。
唯有他這二皇兒,常年久居宮中、鮮少露面,背後又有云家,還是嫡皇子的身份,能夠壓制李澤章以及其背後勢力,讓他們不敢生出攪弄的心。
再來他這皇兒沒有任何派系,自是站在中間立場,何況他如今病癒,要回到朝局中來,總要立一立威嚴,這個案件若交於他手,必然會盡力辦好來。
此案關係國政,關係即將到來的秋試,被天下百姓所重視,若是審查不當,只怕會令天下有識之士膽寒,進而對朝廷心生失望,他作為一國之君,是絕對不能容許出現這樣情況的。
沉默一會,燕帝方才緩緩開口,他淡聲問道:“文遠,你為何覺得文灝最為合適?”他雖然這麼問,但實際,在剛才一番思量之後,他就已經做了決定。
燕文遠被燕帝這麼意味深長地看著,又聽出他話中藏著的深意,心思一動,他想起方才和德貴妃的對話,登時心中生出些許慶幸——
幸好他提前詢問過母妃,否則此時他若是將主審一事攬在自己身上,恐怕亦會像燕文志一般,惹來父皇的不喜。
思及此,他定了定神,將心裡的翻湧的情緒暫時壓下。
“回稟父皇,誠如沈大人所言,李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