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慕子凌的背影一會,燕文灝輕輕搖了搖頭:“我在這裡站著便好,就不過去攪了謙和的興致了。”他說話的時候,眉眼帶笑,一雙眼睛裡,藏著無法掩飾的溫柔。
福全悄悄看了看燕文灝,在看清燕文灝臉上的神情後,眼中閃過一抹驚詫,片刻後,他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而後便安靜侯在一旁。
而此時,涼亭內。
慕子凌並沒有發現庭院中正目不轉睛注視著自己的燕文灝,他低著頭,神情專注地盯著眼前的七絃琴,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撥動琴絃。
一曲高山流水被慕子凌自然彈奏出,自他指尖流出的琴音,時而婉轉悠遠,時而豁然曠達……意境之美,讓人不禁心生嚮往。
一曲彈完,始終站在一旁靜靜伺候的多元忍不住出聲讚歎道:“王妃,您彈得真好。”
抬起頭,慕子凌對他笑了笑,眉間自然流露出的自信和傲氣,更為他增添了一抹風采。
輕輕擦拭著放置在石桌上之上的七絃琴,慕子凌想起自己今日還未見過燕文灝,於是便出聲問:“殿下現在在何處?”
多元想了想,剛要張口回答,餘光卻掃到了不遠處的庭院,發現燕文灝正站在那裡,於是轉而回道:“殿下正站在庭院那呢,想來是之前就在了。”
慕子凌聞言,怔愣了一下,隨即他稍稍側過身,又轉了頭朝後方看去,果然就看見燕文灝穿著一身紫色華服站在不遠處,此時此刻,正溫柔地看著自己。
“……”
連忙從位置上站起來,慕子凌拍了拍衣襬被壓出的褶皺,然後腳下匆匆地走出涼亭,快速來到燕文灝的面前。
他問道:“殿下,你怎麼不過去坐下?”
燕文灝微笑看著他,語調溫和:“我怕自己一過去,謙和就會沒了彈奏的興致。謙和琴藝高超,你彈的曲子,我還想多聽幾首啊。”
被這麼一通誇讚,又配著一雙溫柔的眼眸,饒是慕子凌對自己的琴藝再自信再滿意,此時也忍不住面紅耳赤,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眼中溢位點點笑意,燕文灝如同往常一般,自然地握住慕子凌的手,牽著他往荷塘上的涼亭走去,彷彿先前慕子凌對他十幾日的躲避,從未發生過一般。
他一邊走,一邊溫聲說道:“方才我聽謙和一曲高山流水,心中激動難平,忽然也有了興致,不知當下,謙和可願與我合奏一曲?”
聽了他的話,慕子凌眼裡閃過欣喜,他偏過頭,出聲問道:“殿下會琴?”
輕搖了幾下頭,燕文灝淡笑一聲,應答道:“我不會琴,但我會蕭。”賢妃愛蕭,他曾經為此專門去學習過,當作是送她的生辰賀禮。
牽著慕子凌一同坐下,燕文灝轉頭,吩咐福全去殿內取來洞簫,之後又讓幾名宮女送上清茶和糕點。
在等福全為他取來洞簫的時間裡,燕文灝隻字不提慕子凌最近故意躲避他的事,而是用笑吟吟的口吻,同慕子凌說起了一些宮闈趣事。
慕子凌自小就埋頭書中,哪裡有聽過這些,當即便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神情充滿了期待地望著他。
看著青年眼裡都是自己的模樣,燕文灝忍不住勾了勾唇,臉上露出溫和笑意,他抿了抿唇,將手附在胸口,再也難掩心中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悸動。
“……”
見燕文灝忽然出了神,慕子凌眨了眨眼,下意識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之後又輕聲喚道:“殿下?”
抓住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白皙修長的手,又輕輕捏了捏,看到慕子凌瞬間紅起的耳根,燕文灝勾了勾唇,笑的開懷。
只是,他笑過之後,又想起了剛才謝景鈺的一席話,跳躍在眉間的喜色漸漸隱了下去。
沉默了一會,燕文灝終於做了決定,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決然:“謙和,明日午膳過後,你隨我去一趟書房可好?”
或許,謝景鈺說的是對的。
他唯有自己坦白事情真相,才有獲得被諒解和原諒的機會。
哪怕,坦白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許再也無法恢復到此時的模樣,但他依舊想要冒險試一試——
否則,以後有一日,一旦事情暴露,慕子凌絕對不會原諒他,到時他所計劃的這一切,也很有可能化成泡影。
是他當時想岔了,是他當時做錯了!
他曾以為自己能算計一切,所有事情都會在他掌握之中。
然而,他卻忘了,人心最是難以預測,他千算萬算,算不到自己會動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