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主審的地點,本是在刑部和大理寺兩處選擇,知道此事後,燕文志本來還想讓姜溪在燕帝面前爭取一次,畢竟若是主審地是自己的地盤,那麼要動手腳容易許多,只是這一次,姜溪卻不再聽他的話,也不見他。
姜溪昨日便向燕帝稱病告假,之後便一直在家,不上朝,不出門,自然而然的,大理寺就成了這起案件的主審地。
為此,燕文志在自己的府邸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而在宮內的良妃,也被氣的險些昏厥過去。
只是不管他們如何氣憤,姜溪那裡,都一點動靜都沒有,彷彿真的是病了,整日有大夫進進出出,府裡的下人丫鬟,也一個個形色匆忙,面容憂愁。
大理寺是燕文遠的地盤,但李澤章被查,是他一手主導,燕文灝成為主審,亦是他最早提出,故而,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給賀萬年下了命令,讓他積極配合燕文灝。
燕文灝缺什麼,需要什麼,只需要一句話,賀萬年就立刻命人送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怠慢,配合無比。
燕文灝心思通透,自然知道他這三皇弟打的什麼主意,所以也一點不客氣,要人要物,就讓福全去隨便找個官差傳個話,最多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保證就送到了。
由於李澤章的這起案件之所以會被曝光,一切都是燕文灝在背後主導,故而他手頭的證據,比燕文遠要多出很多,又加上燕文灝先前就親自去過牢裡,用手中握著的把柄,威逼利誘過李澤章,也跟李澤章說得清清楚楚——
燕文灝承諾了李澤章,如果李澤章按照他說的去做,寫下認罪書,承認自己和沐國公才是西北軍餉被貪一案的主使,又認下這次徇私舞弊的罪責,那麼燕文灝便會保他一家上下,免受牽連。
或許是李澤章終究還有點良心,也或許是沐國公的做法讓他真的寒了心,總之,他答應了燕文灝。
所以在秦江等人去提審詢問他時,他的態度簡直出乎大家意料,非常配合,秦江和葉文清問什麼,他便回答什麼,一點都沒有隱瞞,事無鉅細,把案件交代的十分清楚,不再像之前那般,無論如何不鬆口,咬定了自己就是無辜被陷害的。
因著李澤章的配合,故而這起案件,審理的很容易,也十分快,短短半個月不到,就已經審理完畢,可以結案。
李澤章所犯之事,證據確鑿,他自己也供認不諱,故而被判了個秋後處斬,至於他的家產,則悉數充公。
但燕文灝也兌現了他的承諾,沒有牽連到李家其他人,只是,沒了勢力,也沒了錢財,榮華富貴猶如過眼煙雲,一夜全失,他們的日子,瞬間從天堂跌落地獄,日後會變成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除開李澤章,這些年來,靠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徇私舞弊,收受考生賄賂,洩題、漏題的官員還有其他十一名,也都一併被關押進了大理寺監牢,只待燕帝對他們作出最後判決。
這一次,燕文灝把這起案件審理的十分漂亮。
他在審理案件時的才斷果決,還有處理那些繼發之事的雷厲風行風行,處變不驚、沉穩無比的態度,都讓朝中官員眼前一亮,讚不絕口。
有心之人,心中又有了一番自己的打量。
而他多日來的這一番作為,也終於引起了燕文遠和德貴妃的重視,兩人都眉頭緊鎖,對他進行重新的審視。
這一日,燕文灝拿著案卷,帶著五名同審的官員,一起入宮,回覆燕帝的旨意。
接到福喜的通報,燕帝很快就將他們全部傳召進了御書房。
燕帝坐於上座,看到燕文灝進來時,肅然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來,他停下審批奏章的手,出言道:“灝兒你來了?”
站在大殿中央,燕文灝先給燕帝規規矩矩地作揖行禮,之後才抬起頭,朗聲說道:“兒臣遵從父皇旨意,至今日,已經查實並且審結前禮部尚書李澤章濫用職權,貪汙舞弊一案。”
“李澤章對自己所犯之事,全部供認不諱,如今已經認罪畫押,這是案卷,請父皇查閱過目。”說著,他便把案卷交給了福喜。
燕帝從福喜手中接過呈上來的案卷,開啟後他一眼便看到了裡面行文字跡,當即眼睛一亮,他忍不住抬頭問道:“這案卷,是何人執筆?”
燕帝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小愛好,便是尤為喜愛字寫得好的人,他以為,觀字如觀人,練字這件事,枯燥又乏味,一個人要把字練好,便要十年如一日忍受這份枯燥,下足苦工去鑽磨,故而,若是有這樣的人,品性定然不會太差。
一如慕紀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