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頭也不抬的低沈語調接了一句,「大姨媽來。」
真是各種的抓狂,今天全世界都想要針對她嗎?
「我、沒、有!」米弈甯輕跺在地板上,「你們都沒有搞懂啊!」
「什麼?」大同問著,有點好笑的看向專心一意要雕塑公仔的江江。
「她…」她可是李辰欸,她居然對我視而不見欸!
米弈甯在話語衝出口的前一刻打住,意識到這句話有多麼驕縱。她實在是從李辰身上自由自在地得到了太多,所以今天不過碰了點壁就覺得李辰事事針對自己。說真的李辰也沒有特別對她怎樣,不過就是少了從前那些慎重、那些小心翼翼…
這樣說起來米弈甯還真的沒什麼好不滿的,畢竟她也是犯了錯才回到李辰面前,李辰理所當然對自己沒這麼好也是…
「可是她…」
這一講起來米弈甯都覺得自己的怒氣都好像顯得有點荒謬了。
「可是她…變了。」
「所以,」江江冷漠的語氣這樣提問,視線都不移開,好像在跟公仔講話一樣,「她為什麼不能變?」
「因為…」
對呀,為什麼她不能變?
可是李辰就不應該變啊!不知道為什麼米弈甯就是對李辰有種莫名其妙的篤定,總覺得她這人…
。。。這人就是應該忠心耿耿的始終如一。
「小米,你又在跟誰競爭了?」大同問著,那口吻好像見過這狀況不下一次那般。
「什麼啦!」雖然被看透了有點心虛,但米弈甯維持著說笑的語氣質問。
「呵,」江江又再次對著公仔講話,米弈甯真希望小頤也在宿舍,至少有誰支援她一下,「先是大同的維納斯、再來是鄭頤的精細素描、然後是…」
對啦、對啦!不用細數那些跟人競爭過的事物。
「…這次是誰?成了你不服輸的受害者?」
媽的,葉江雲那小婊…
「你們店長。」大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宣佈結案。
「什麼鬼!大同,你這鬼話連篇也太過了!」米弈甯驚叫著跳了起來,幾乎要去桌前掐大同的脖子。李辰是她的競爭者?也太…太不夠格了。
江江的公仔精雕完成了,推過桌前的雜土,拉過草稿檢查下一個公仔的結構,似乎這對話很像電視機忘了關的雜音。
「你不服氣。」大同說,那語氣很直接,也只有大同可以白目地、這麼直接把人心裡隱藏起的話語說出,「因為你發現你比你店長還在乎。」
不說,還真沒有發現這憤慨原來有源有頭。
米弈甯已經懶得去細數自己挫敗的次數,輸給李辰讓她感覺最不服氣,好像在賭桌上失去最大的籌碼,其他也都懶得提了。輸了很多,跟全盤皆輸沒有分別,至少對愛比較的米弈甯而言是如此的。
李辰可以比她還淡然?這種劇情她不接受!難道真的像葉江雲說的,這個道歉是要拯救她自己?
「庸人自擾的人類。」江江結論,檢查完草稿後似乎打算休息的起身。
庸人自擾?
米弈甯在那一刻大笑了起來,對江江搖頭,笑她的無知。庸人自擾這形容詞是不會出現在米弈甯的生命裡的。對一個思緒能簡化就極簡、對於旁人評判置若蚊蟲細鳴的人而言,米弈甯趕場的人生,可沒有一件事情夠格停留到讓她反覆思索的。
「你才是怪里怪氣的非人類。」在大同點頭同意江江真的是寢室裡的異類後,米弈甯這句話為整個晚上那幾乎沒有交點的討論劃下句點。
結論在哪都找不到。米弈甯要在一次為自己的不悅做統整時,還真搞不清楚方向。
好樣的李辰。
米弈甯在書桌前坐下,拿起吹風機幫精雕土加熱的時候,在心裡怒罵。
那張臉。
如果可以看出那張漠然的臉上有什麼就好。
她已經想不起從前李辰有過哪些神情,如果面無表情的種類有上百種,李辰或許是表情相當豐富的…
…面無表情又好像溫和無害的模樣根本很有問題,還可以誠懇不帶刺的問「怎麼突然來了?」好像故友返鄉一般。
超…有…問題。
好像那夜爆炸的怒火比煙花還稍縱即逝。
到底是「救自己」還是「輸不起」?米弈甯懶得找理由多做解釋。
不過她再一次下定決心時,已經想好再一次於BitterSweet出場時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