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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惡之花(上)

斷了落在泥地裡,頑皮的小孩子拉起來綁到旁邊的樹上跳皮筋玩,很明顯是多時沒有人來維修了。

村子口比葉翡中午來的時候要熱鬧些,那些煙販子將自己家帶來的貨物直接擺在地上,等著村民用大煙來交換,而葉翡也瞭解到,在村子裡,村民平常生活基本不會使用貨幣,所有的交易要麼實行以物易物,要麼就用大煙,在這個時候生煙膏顯然具有了一般等價物的職能,就好比明花的男人幫助人家收地,人家給的報酬,也是大煙。

明花家今年種了兩畝大煙,但是所收穫的成果就只有裝在蛇皮袋子裡的那半袋子,男人說今年的收成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要是往年旱澇的時候,估計連這一半都沒有。

而煙販子們收大煙的方式也十分奇特,他們並不是用現在外界通用的桿秤,盤秤或者電子秤,而是用一種簡易自治的,類似於天平的儀器進行稱重,一端放著大煙,另一端放著砝碼,砝碼的種類也是千奇百怪,有銀粒子,有小金屬,有啤酒瓶蓋,甚至還有子彈。

而稱重之後煙販子收了大煙也不是直接付給村民們現金,而是村民們自己根據等價在煙販子的貨物中挑選自己所需要的生活用品,當然也不是非得換東西,也可以直接拿錢,葉翡問明花的男人他們家那半袋子大煙能賣多少錢,男人依舊笑著說道:“大概兩千塊吧……”

是兩千塊人民幣,沒有錯。

他們一年的種植,大半年的等待,數十天在煙地裡的辛苦勞作,最終得來這半袋子大煙,只能賣兩千塊錢。

和往後的毒品加工環節裡,成品海洛因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這確實是他們唯一的作物,唯一的經濟收入,卻根本不能維持生活,所以這裡的人世代貧窮著。

但是葉翡觀察到凡是賣完了大煙的村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看起來非常高興,沒有絲毫因為收入低廉而自暴自棄的沮喪,葉翡聽見明花的男人說道:“等了大半年就等這個時候了,過年都沒有這麼高興!”

大煙交易活動一直持續到了天黑時分,菸民們該賣的都賣出去了,煙販子該收的也都收夠了,天黑了已經不適合再下山,於是有的住在了村民家裡,有的自己帶了帳篷,找了個空地就搭起來就住著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葉翡才知道原來明花家在村子算是情況不錯的,因為家裡沒有老人,只要兩個小孩子,並且丈夫在農閒時間會出山去打工補貼家用,再加上每年收的大煙,賣掉之後完全足夠一家人生活,甚至還會有些盈餘。

這也是老村長讓葉翡和言臻住在他們家的原因之一,不僅是因為明花的男人會說漢語,更是因為明花家有空著的屋子,其他家甚至基本是一大家子人吃住都在一間屋子裡。

半夜的時候葉翡翻來覆去依舊睡不著,當然不是因為泛著潮氣的被褥和黑魆魆的房梁,而是她總覺得心裡有什麼的地方說不出的感覺,真的是說不出的感覺……明知道毒品對社會的危害有多大,明知道毒品的傳播如果不加以遏制一定會愈演愈烈,到了某種時候甚至會演變成極端可怕的事故,但是你看著這些罌粟種植者,這些從源頭上“締造危害”的人們,你就是說不出半句譴責的話來。

他們和傳言,或者是想象中的“種毒者”實在太過大相徑庭,他們不是富裕、兇狠、冷漠、狡詐,不是拿著黑洞洞的槍械頑固抵抗著警察的抓捕,沒有冷笑著看著吸毒者因為沒錢得不到那一點點毒品而痛苦掙扎,相反他們貧窮、善良、木訥、並且飽受生活滄桑。

何其不容易。

她盯著虛空裡濃郁的黑暗,一眨不眨,半響,言臻問道:“你之前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嗎?”

“沒有,”葉翡道,“我來過金三角,見過罌粟花,幾乎見過並且能準確辨別所有成品精神藥劑,包括海洛因和甲基苯丙胺也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毒品,但是我沒有來過山裡……來過這樣的罌粟種植地。”

“正常,”言臻道,“這種地方來過的人確實很少,瞭解的人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傳言,傳的太多了,也就失真了。”

“你上次來緬甸的時候來過?”葉翡問。

“我來過很多次,上次去的那個村寨比這個村子稍微好一點,但是也去過比平嘎村還不如的,只有幾戶人家,村民甚至有半年時間要靠野菜和樹皮度日。”

“我的天……”

“大山深處和外界幾乎斷絕往來,唯一的聯絡就是每年過來收大煙的煙販子,有的煙販子故意將大煙價格壓得很低,菸民又不得不賣給他們,於是這麼多年了,很多菸民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