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翡微笑應是:“怎麼樣?”
江清海大力點頭:“好……好!比眉苗做的好吃——”
說了一半他忽然頓了一下,下意識轉頭去看眉苗,轉到一半想起來眉苗不懂漢語,於是繼續誇葉翡:“很好,多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中國菜了!”
言臻走上來,挑剔的目光在桌子上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葉翡炒的那幾盤菜上,皺眉道:“你下廚的?”
葉翡很是好奇的道:“你是怎麼認出來這菜是我做的?”
言臻面無表情:“你做的飯,我看一眼就能看出來。”
葉翡:“……你牛逼!”
出了眉苗這個緬甸姑娘有些不習慣葉翡做的菜味道之外剩下的幾個人都吃的非常開心,晚飯過後江清海又提著他的扇子和菸嘴去門口納涼了,言臻帶著葉翡去了后街,往遠走一段距離就到了茵雅湖,黃昏時候暗金色的天光和雲氣在天地之間氤氳,遠望去竟彷彿是大金塔慈悲的瑞光普渡天地。
天色逐漸暗下去,燈火一盞盞亮起來,深幽水面上盪漾的燈影好像流竄的彩色電流,瞬間游魚般鑽出水面,瞬間又沒有了蹤跡。
葉翡感嘆道:“這個地方真是漂亮……深海真是會挑。”
“他就剩下享受了。”
又走了一段距離,葉翡忽然回頭問言臻道:“你……有沒有想過把深海緝捕伏刑?”
言臻一怔:“為什麼這麼問?”
葉翡抬頭,眼眸裡盛滿了天幕暗金色的霞光,感嘆道:“他是個罪行深重的毒販,但是現在卻在這裡享受生活,是不是對那些受毒品殘害的人不公平?”
“他曾經是苗疆大學的刑法學碩士。”
“啊?”葉翡忽的回頭驚愕道,“他是法學出身?知法犯法?”
“三十年前他在那邊的高校裡教書,和妻子結婚剛滿三年……”
“這不是挺好的麼……為什麼他後來要去販毒?”
“他妻子是個緝毒警察,在剛懷孕沒多久的時候去做臥底,死在一次緝毒行動中,是……被警方擊斃的。”
葉翡瞠目結舌:“為什麼……”
“據說是因為當時有充分證據證明,她已經叛變。”
葉翡瞬間沉默下去。
這樣戲劇化的荒誕發展是她不願意聽下去的,而結果她也看到了,這個本來可以一生美滿幸福的高校教授,最終淪落為一方毒梟,幹著和他原本職業理念完全相悖的犯罪行當,不知道深夜月明之時,他還會不會想起《刑法》中那些冰冷嚴酷的條文?
她嘆了一聲,驀然疑惑道:“不對啊,要是深海的妻子懷孕了,為什麼還要讓她去做臥底?”
“當時行動的時候沒有發現,等到檢查出來症狀,已經來不及撤出了。”
葉翡遲疑道:“那……深海的妻子到底有沒有叛變?”
“他說沒有。”
“啊?”
言臻停下腳步,低聲道:“他說,他敢以性命擔保,櫻葉沒有背叛她的職業和信念。”
半響,葉翡喟嘆:“可是他背叛了……”
“他不是個好人,”言臻道,他抬頭去看天邊迢遞的月亮,“但是他在金盆洗手之前,每次去撣邦收大煙,他都是親自去,並且開出的價格要比其他煙販子高一倍,甚至每次去的時候還會給當地上不起學的菸農家的孩子專門買書和零食衣服,這種做法一直持續到他的勢力被圍剿的當年,撣邦當地的菸農都稱他是善人,甚至有人願意揹著大煙走一整天的山路去找他賣大煙,我前年去撣邦山裡時,還聽當地的老人提起他。”
半響,葉翡無奈道:“他……其實也是個好人。”
“那麼你還覺得他應該受刑罰處罰嗎?”
葉翡抿唇一笑:“我也殺過不少人,甚至有些人呢,完全沒有觸犯刑法,那我應該接受刑罰處罰嗎……凡事沒有絕對,是與非不用分的太過清晰。”
言臻沉默良久,才贊同道:“你說的對。”
……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言臻和葉翡一起往江清海的小旅館走,回到街上時正是華燈初上時候,街邊的小攤才才開始擺賣,巷子裡筒子樓上窗戶格里燈光如有呼應般刷刷刷亮起,將狹窄的小巷子照出一個半昏半暗,塵土飛揚的世界。
他們走過巷子尾時,一輛中型卡車擦著巷子牆壁飛速行駛了進去,橫衝直撞結束通話了好幾根電線,樓上剛亮起來的窗格瞬間又暗了下去,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窗扇拍著牆壁的聲音,男女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