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爺子今年已然七十六高壽,卻依舊身板直挺,面色紅潤,身上帶著軍人特有的剛直鐵血,讓人一眼就心生敬畏。
“老爺子好。”葉翡也是軍人出身,對這位早年曾參加過無數共和國重要戰役的將軍由衷敬佩。
因此相對於這個屋子裡其他長袖善舞的政客和少爺小姐們,她更願意和這位老將軍對話。
“說了多少遍叫我爺爺就好,嗨,你這丫頭和你爸一樣倔!”言老爺子笑著說。
在葉翡瞭解的資料裡,葉翡的爺爺葉永,是言老爺子當年的部下,與老爺子交情匪淺,兩人本來想結為兒女親家。
奈何兩人都沒有女兒,兩位老人就把心思打在了孫子輩上,這就是葉翡和言臻婚約的由來。
而葉翡的父親葉友良則是老爺子做軍區司令時軍區陸戰隊的一名連長,在演習時出了事故為救戰友而犧牲,據說老爺子當年為他的事唏噓不已。
等回過頭來想安頓葉友良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女兒時,母女倆已經離開了北平回老家去了,一去二十多年沒有音訊,老爺子總覺得虧欠了自己老戰友。
可是這麼多年言老爺子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那對母女,只是等找到時卻只剩孤女一個,還是個殘疾人。
老爺子當機立斷將葉翡帶回了北平,並要履行自己當年的承諾,讓老戰友的孫女做自己的長孫媳婦。
這也是葉翡來北平的原因。
“言爺爺。”葉翡從善如流的叫道。
“這才對!”老爺子當即開懷的笑了一聲,“好了,都到齊了?”
沙發角落裡一個年輕人嘀咕,“就剩大哥了……”
“怎麼,言臻那小子還沒來?”老爺子用柺杖重重的拄了一下地面,可是面容卻上看不出什麼生氣的神色。
“就差他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別打!兒子說他過會就來了!”他身邊一個長相十分秀美的女人攔住他的動作,“他畢竟那麼忙……”
男人避開她的動作,“再忙能讓全家人都等他?更何況葉翡也在這!”
女人看了葉翡一眼,暗自皺眉不語。
葉翡偏頭略一思索,想起來這是言臻的父母,言老爺子的大兒子言韜和大兒媳婦沈婧清。言韜是北平市委書記,沈婧清是燕京大學的教授,也是官政家庭出身,看不上葉翡很正常。
“讓他打!”老爺子洪亮的聲音在客廳裡迴響,“這小子,老早就告訴他今天的事,怎麼還遲到!”
就在這時候,門“嘎吱”一聲忽然開了,玄關裡走出一道修長的人影,那人聲音不急不緩的說:“還不到七點,不算遲到。”
葉翡聞聲抬頭,她自認漢語還算不錯,卻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描述他的聲音,比之鳴奏大提琴的低沉優雅多了疏淡清漠,卻又帶著東方男人特有的磁性,讓葉翡想起先秦時擊缶敲罄的禮樂。
“差六分鐘就七點,你還有理兒了?”言老爺子笑道。
“爺爺,爸,媽。”言臻走過來,對其他的人只是淡淡頷首,便走到了言老爺子面前,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傭人,“給您買的茅臺。”
老爺子臉上笑容更盛,“好小子!知道你爺爺我好這一口!”
“爺爺,您還是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言悄也走過來,“大哥難得回來一次,這次可得多住幾天!”
言臻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是冷淡的移開了目光,看向旁邊輪椅上的葉翡——
“我是言臻。”他說。
“哦,葉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