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警官的聲音沉穩而冷冽,在空曠封閉的審訊室裡來回震盪著,犯罪嫌疑人馮南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語,女警官的手指在桌面上來回悠然的扣著,審訊室裡闃寂如無人。
“你難道就不像要減刑的機會?”男警官慢慢開口道,“承不承認都是要坐牢的,以你這種情況不說可能要三四年,說了至少減半年,你自己掂量掂量。”
半個小時過去了。
葉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三點了,她的車絕對是趕不上了,又白買了一張車票。
她看向審訊室中央那個坐在審訊椅上的消瘦男人,深秋的季節他只穿了一件毛線衫,眼窩深深的陷下去,眼下烏青眼白血絲遍佈,顯然很久沒有休息好了,而拷在手銬裡的一雙手枯瘦如鷹爪,手背上一條長長的刀疤,徒增了幾分戾氣。
他的神情有些呆滯,抬頭時會慢慢看向坐在旁邊的葉翡,想說什麼又沒有開口。
女警官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只是語氣更冷厲了些,馮南卻依舊沉默著。
又耗了二十多分鐘,女警官繼續道:“你想清楚了不說?王佩雄可是什麼都招了!”
馮南終於嚅囁道:“我不知道……”
“什麼?”
“我不知道張曉偉在哪兒……”他舔了舔嘴唇,“我和他們不熟,我剛到新安那邊的廠子上了沒多久,那天晚上張曉偉問我幹不幹,我就說幹,然後就去了……”
“為什麼搶劫?”
“……沒錢。”
馮南開口後審訊便很快結束,一起很簡單的搶劫案,本來也沒什麼好審的,只是另一個共犯還沒有抓到,需要口供來做線索,因此才有了這場訊問。
搶劫案訊問完了之後男警察便拿著筆記本出去了,女警察站起身和葉翡握了個手,道:“你好,我是林璇,聽說馮南是在你幫助下才抓住的,謝謝你。”
葉翡也向她介紹了自己,道:“客氣的話就別說了,我先說一下我的來意。”
林璇點點頭,葉翡道:“我來江浙是為了追查一起特大洗錢案,馮南正好牽扯其中,我希望林警官接下來能配合我一下,我需要問一些線索。”
林璇略有些粗的眉毛皺了起來,“特大案?”
葉翡道:“是的,專案組前幾天已經派人來了這邊展開調查,目前正在處州。”
林璇再次點頭表示她會配合,葉翡才開口道:“馮南。”
刑訊椅上的男人慢慢抬頭,血紅的眼睛盯著葉翡,似乎能將她盯出一個洞來。
葉翡毫不在意他似乎淬了毒一般的目光,繼續道:“白蛇還活著嗎?”
馮南似乎顫了一下,聲音嘶啞的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最好不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葉翡淡淡道,“我既然知道你脖子下面的紋身,那麼我所知道的肯定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你不要妄圖騙我。”
馮南沒有動,也沒有開口。
“好,”葉翡換了姿勢坐著,身體微微前傾,看起來十分有壓迫感,“看起來你已經逃亡時間不短了,對現在的局勢應該不是很瞭解,那麼我說兩句,你聽聽。”
“田成斌當然還活著,他在北平。許青,也就是青蛇,就目前來看也在北平……你既然處於逃亡狀態,那麼你應該是白蛇一派?混到要搶錢的地步,那七千萬毒資一定不在你手裡,至少不在你身邊,你對田成斌反應那麼大,和他有仇?”
“田成斌——”
“田成斌這個叛徒!”
馮南忽然吼道,他如同癲狂了一般用手銬子敲打著審訊椅的扶手,大力掙扎著要站起來,乾瘦的身子探出來,眼睛瞪得打如銅鈴,血紅的眼白彷彿決眥般要迸出來,而和眼白一起崩裂的,還有他眼裡憤恨而兇狠的光。
兩個幹警衝進了審訊室將他掙扎的動作壓下去,半響,馮南終於平靜了下來,兩個幹警朝著林璇點點頭又出去了,葉翡繼續道:“為什麼說田成斌是叛徒?”
馮南彷彿生了一場大病般,塔拉著腦袋歪在那裡,道:“我為什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那王八蛋害的!”
說最後一句時他豁的抬頭,將雙手抬起,手銬重重砸在審訊椅前面的隔板上,砸出一聲彷彿怒吼般的重響。
“不要激動!”林璇喝了一聲。
馮南吼完又歪了回去,亂髮糾結的戳在額際,好像一頂要遮住他臉龐的帽子。
“回答我剛才那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