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回到了現實。
詹嵐的所思所想,他並不知曉。
他並不知曉,卻仍舊能夠有所感知。
因為第三階的基因鎖在他高速思考時始終處於開啟狀態——他不知道詹嵐的想法,但卻感知得到詹嵐的猶豫,和遲疑不決。
不止是詹嵐,牟剛的情緒他也有所感觸——甚至於不止他們,在當前的輪迴小隊中,類似的情緒廣泛出現在大部分成員的思維之中。
——他們覺得我做得太多了。
——他們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要遠比我正在做的事情更多。
——我也想當個甩手掌櫃,只專注於自己手頭的事務便業已足夠。但是……輪迴世界裡這麼多不可訴之於口的坑,我總不能在閉口不言的同時,還任由他們踩落其中?
有點心累——還有點委屈。明明自己做得這麼多,效果也不算差。結果居然還會被同伴們嫌棄。當然,這點負面情緒很快就被自己的日常清理給消除。心中原本剛要浮現出的沉痾,也在這第三階基因鎖的偉力之下完全地化作烏有。
——我是不是真的管得太多了呢?
他想到——他在大樓之間跳躍。從一座樓的頂端,跳到另一座樓的上部——他收斂了氣力,調和了自身的衝擊和振動。在大樓之間跳躍的他就像是一隻飛鳥一樣輕盈,當然,對他來說,其實直接鼓起生物力場飛行,或許還意味著更加低下的難度。
他很快就抵達了城市邊緣,比先走一步的鄭吒慢上一點。他看見鄭吒已經完成龍鎧化,整個人都包裹在紅黑相見的惡龍血鎧之中,卻用速度和雙爪去戰鬥。
幾輛裝甲車所組成的正面防線被收斂了氣力的他隨手撕開——大口徑的彈丸落到他身上宛若瘙癢。而幾個具備力量的龍裔也沒起到什麼作用。它們所釋放出的法術被鄭吒輕易豁免,而後,便是虎入羊群。
——我應該過去的。
姜玉思考,想到。
但他卻沒有過去,而是在這座城市的邊緣位置,看著遠處的戰場一動不動——他當然知道鄭吒只要放開手腳,那麼在攻擊面上比起自己便是隻強不弱。然而他依舊擔心,如果龍裔施法者中冒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控制系角色,那麼若是沒有自己的盾在,計劃或許就會遭到全面的顛覆。
這無疑是一種不信任——或者說,過度自信。
總是位於保護者位置上的自己,或許在‘隊長職責’這一要素的催化下,將自己的職責,看得太重。
——或許,我真的管得太多了。
——也是……啊,我都忘了輪迴世界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了。能夠來到這裡的人,又有哪個手上沒有捏著兩把刷子。反倒是我,卻是在不知不覺間,有了穿越者的自負啊。
念頭一轉。
他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枷鎖從自己的身上脫離,但卻莫名地感知到自己變得輕鬆了許多。他決定稍稍調整一下自己的行動策略,尊重一下同伴們的能力,而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大包大攬,好像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摸魚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姜玉輕輕吐出一口氣,看向鄭吒和李帥西等人所在戰場的視線,便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他甚至有心情在心底對鄭吒的破陣手段和戰鬥中的耍帥評頭論足。
“阿玉,心情不錯?”霞的身形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環抱著他。
“嗯。”姜玉點了點頭。“剛剛想通了一件事,弄明白了一點東西。之前的我,可能在某些方面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而接下來,我打算換一種比較輕鬆的方式來行動。”
“已經決定好了嗎?”霞沒有問具體的內容,只是在他耳邊輕聲地說。
“嗯,已經決定好了。”姜玉回答——他遠遠地看著鄭吒在那支公司軍的陣地中努力戰鬥的模樣,輕鬆的心伴隨著輕鬆的態度。他甚至已經打好了腹稿,一旦鄭吒到時候過來質問他說好的過來配合為什麼又看不到人,就用‘怎麼,你覺得你自己搞不定,一定非要我來幫忙’這種搪塞的話來應付。
就這麼辦。
就這麼做。
中洲隊的大家都是有能力的人,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去當一個事必躬親的保姆——自己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知道得比較多並且靠先發優勢拿到了第一桶金的穿越大學生。並不是無敵的諸葛亮,而自己的同伴們也絕非劉禪那種扶不上牆的程度。
他輕輕拍了拍霞抱著自己的手——他在抬手的時候,心中有點感慨,感慨自己說服自己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