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這裡所有能動的東西。
能動的東西。
能動的東西應當不包括姜玉從飛船上帶下來的強化人士兵。而趙櫻空也這麼覺得。
她在第一時間裡便啟用了死神手鐲,召喚出了阿努比斯的亡靈大軍。然而——
當姜玉在開口,放出這道通訊的時候……
他故意地,開啟了揚聲器。
強化人士兵們聽到了這句話。
而他們如果是忠誠的,那麼他們其實並不會對這句話有任何反應——不會有士兵會認為和自己同處於前沿陣線的軍事主官會在完全沒有必要的時候下令殲滅自己的部下。敵我之間的識別是一種潛意識的運作機制,它會隨著智慧生物的思緒運作而調整執行。
但是……如果,他們並不是忠誠的呢?
或者說,他們的忠誠物件,隱藏在一枚關鍵的按鈕之下。只要在時機合適的時候稍加碰觸,它就會以某種隱秘而迅疾的方式而改易?
姜玉只是懷疑,所以他做出了試探。他在這聲故意洩露出去的聲音中,混雜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但卻足以被一階基因鎖持有者所感知到的敵意。
這群強化人,其生命層次都有著接近甚至等同一階基因鎖的程度。加上他們身上所配備攜帶著的裝備武器,他們的戰鬥力還要有更大的增幅。
而幾乎是立刻的,他的試探便取得了成果——因為就在話音未落,趙櫻空所召喚過來,用以混入這支強化人部隊之中以確保其戰鬥力的黑刀刺客們還未因法術召喚而消散,但卻明確因姜玉的言語而出現能量波動的瞬間,這群不該有反應的強化人士兵,做出他們本不應去做的事情。
他們舉起了槍。
他們調轉了槍口。
他們將武器的一部分朝向指向了那些在下一瞬間便會盡數消散的黑刀刺客。而更多的另一部分則指向了被保護著的朱雯,和保護著朱雯的姜玉。
直到這一刻為止,一切都還可以視作是誤會。
姜玉能夠容忍麾下士兵的神經過敏,他最多也就是將他們全都打發回和自己一同降落在這片大地上的小型空天艦,然後自己再去解決這顆星球上的其它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他的容忍不可能被預知,就如同按在弦上的箭不得不發射一樣。當自己身邊的這群潛伏者不慎暴露的時候,他們不會有僥倖的考慮。
他們扣下了扳機——他們的槍口中噴出了火焰。他們所配置的彈藥中甚至具備著些許反生物力場——這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反高等級異形的配置。但他們終究還是開了火,小部分穿透了那些正在急劇崩解召還的黑刀刺客殘渣,而剩餘的大部分,則盡數投向陣地中央的兩人。
他們的背叛是意外的。
他們的努力是徒勞的。
姜玉只是抬起手,圓桌結界便化作包裹自身以及朱雯的球。在後者的目瞪口呆和不可置信中,將這些徒勞無功的襲擊盡數隔斷在自己的身軀外頭。
猜測之一獲得瞭解答。
自己的確時刻處於危急之中,所以自己的力量才會產生對應的適應進化。有一個明顯的直接證據和另兩個不太明顯的間接證據驗證了這一猜測,而在動手之前,它們盡數浮現在姜玉的腦海之中。
直接的證據是朱雯的預測,除了鬧鐘作用以外,劫氣濃度,因自身戰術的調整而變化也揭示了另外一個事實。自己最危險的時候,是直接傳送到雷普利所在方位的時候——而自己若是選擇直接傳送,則必然無法攜帶上所有的人手。
自己如果執行最初的戰術,那麼自己最大的可能,便是帶上霞傳過去,而讓趙櫻空留在原地保護朱雯並向著雷普利所在的方位進軍。而一旦自己和雷普利那邊可能存在的對抗勢力交上手,那麼自己便至少也會有那麼一小段時間,無法顧及到戰場的後部。
無法,也不會。因為那時候的自己,會認為自己的同伴們不在危機邊緣,身邊還有護衛保護。就算真的出現什麼突發意外,也能夠堅持一段時間的戰鬥。
所以,危機就在此處——危機本身,不是‘姜玉傳送過去’,而是‘姜玉和其它人分開’。
這是比較直接的證據。但是不完全,因為直到這一步,危機的指向也是趙櫻空和朱雯,卻並沒有轉移向姜玉自身。雖然它作為證據,已然具備相當程度的功效。
而除此以外,比較間接的證據其中有二。第一是這支強化人軍隊在對上異形屍變體時的表現過佳,佳到即便有著完全不成熟的朱雯拖了戰術後腿,也沒有出現任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