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空。
趙蕊空。
空計劃成員之一,先天精神力者,趙蕊空。
當這個具備指向性的稱呼被說出來的瞬間,自刺客少女的內心深處,便如同冒泡的泉水一般急劇地浮現出了某種明悟。
她看見了一個瘦弱矮小的少女。
她看見這個少女一直都像是一個跟屁蟲一般躲在哥哥姐姐們身後。
她看見少女向著人群中最前端,也是最耀眼的趙櫻空投去憧憬的目光。她看見少女在同伴的幫助下發現了家族隱藏著的黑暗秘密,並知曉了自身最終所將要抵達的命運。
她看見了那深紅的一夜……或者說,那一夜的前夕。
在那一夜中,最早失控的,其實是趙蕊空。而她作為先天精神力者,在進入心魔之後便輕易地將同樣抵達了四階的失控者,或者未失控者殺死了許多。
而最後,她勉強從心魔的狀態下掙脫了一部分。在被趙綴空刺穿喉嚨前的那一瞬,她封印了趙櫻空體內的心魔,並將所有知情者的記憶盡數束縛。
她死了。
這才是那一夜的真相。
趙綴空並不像是另一個趙櫻空所說的,是一個全然不成器的傢伙。他和趙蕊空有著相似的思維特性,而這讓他能夠在最後關頭,依靠趙蕊空的微小放水而突破精神力操控。
而趙蕊空所作的一切事,也就此止步。她只是抹除封印了其它空計劃成員這一夜的記憶,只有趙櫻空被她最大可能地封印了力量和心魔。而這也就意味著當海島上的訊息傳達到刺客家族的長老們耳中時,出現不穩定現象的空計劃成員們必然會被處理,回收,甚至回爐重做。
長老們做得到——因為在空計劃執行之前,長老們便已然炮製出了複數的四階戰鬥傀儡。它們完全聽從長老們的命令,並具備著解開基因鎖四階初段的頂峰,甚至逼近四階中段的能力。若是讓它們獲取先機,那麼島上的空計劃成員,不會有一個剩餘。
所以,先下手為強,乃是必需。
而這個執行者,只可能是在那一戰中最後僅剩的知情者。趙綴空必須做出這樣的決斷,除非,他有著瞞過長老們的耳目,並且找出拯救同類的另一種方式的自信。
前者他或許還有機會做到,但後者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得到。空計劃的推進已經接近尾聲,就算他能夠將那一夜中出現所有的死傷都處理妥當甚至長老們也配合地不在意。也改變不了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將很快被動開啟到第四階,陷入心魔,然後成為長老們的戰術傀儡的結局。
他必須反攻家族。
長老們手中的,那份用以推動空計劃的輪迴世界資料,是他唯一能夠接觸到,且有可能接觸到的破局之物。而僅憑他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贏。
所以,家族因此而陷入血海。
而最終的結果……
“他什麼也沒做到呢。”另一個趙櫻空託著腮,發出嘆息。
這是事實,因為如果他真的在家族中有所收穫。那麼他必然會將治癒的手段用到實力大退,卻遲早要再度面對心魔的趙櫻空,或者最起碼也是自己身上。然而最終的結果,便是趙櫻空再也沒能夠在現實世界找到自己的哥哥,而他本人,也因絕望而獲取了主神空間的邀請。
刺客少女輕輕閉上眼睛——她找不到這一演變中的違和邏輯。
而既然這才是真相,那麼……自己又算是什麼?
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還是……一團殘渣?
“在一開始時,你是蕊空的延續。她用自己的心靈之光……唔,你可以理解為高等一點的靈魂之力構成了我的記憶封印。可以說她在那時候死掉了但又沒完全死掉,而剩餘的部分,就變成了你。”
“你是蕊空,也是蕊空的殘渣。在混入了我的記憶之後,說成是蕊空用自己為材料為我做出的副人格也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你也可以視作是蕊空和我的延續。唔……或許你該歸類到我的女兒這一範疇中,也說不定?”
另一個趙櫻空,微微歪了歪腦袋。
而刺客少女的心下茫然,只是下意思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迷茫和痛苦,像毒蛇一般咬住了她的心。
“所以……我不是趙櫻空?”她澀聲,朝著另一個趙櫻空看去的目光中,充斥著求助。只因為她知曉這一切全為真實,而她甚至沒有手段逃避。“那我……是什麼?”
“你是材料,你是補品,你是治癒的藥劑。”——她的求助,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