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只需要一瞬。
詹嵐並不愚蠢,或者說,只要她戀愛腦沒發作,那麼她向來都可以歸類於冰雪聰明的範疇。
——原來是這樣。
——先期落入頹勢後,便極度強調施法者的重要性。從而讓我們以為施法者的優勢便是你們最為倚重的王牌,而化蛇便是最終的砝碼。當前者失去之後,便直接了當地演變到後者,從而塑造出印洲隊已經山窮水盡,只想殊死一搏的假象。
——但這實際上是瞞天過海……是了,巨蛇轉變的最後,你們還故意讓‘印洲隊的成員被封存在巨蛇頭部’這一景象暴露。但我猜……他們其實並不在那裡,是嗎?
詹嵐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淺笑。她已經知曉,然後她繼續向著心之宮的內部前行。因為如果印洲隊打得只是這種主意,那麼她連通風報信的事情都不需要去做。某個戴眼鏡的貨色已經在終點等待著印洲隊剩餘的殘兵敗將,而她只需要將自己眼下的目標完成就好。
甘天已死。
巨蛇的頭顱之中,只有雪耐的軀殼藏匿其中。只要殺死雪耐,那麼剩下的事自然可以交由自己的同伴們去處理。而那一隻潛行中的小分隊……只能說是勇氣可嘉。
他們的目的還能是什麼呢?——不用想,肯定是為了趁這個機會,去將中洲隊的新人偷掉。然而就算他們真的將中洲隊的七名……不,六名新人全部殺死又能怎樣?他們依舊是負分,而且他們絕對不可能在將新人全部殺死之後,還能夠毫髮無傷。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印洲隊並不打算全身而退。
——他們是想留下種子……顯而易見,會動手殺死新人的只會是剩餘三人中的一人。最大的機率,便是那個名叫阿羅特的狼人。他會一人吞下所有的擊殺點數。然後透過某種手段逃離這處戰場。而接下來,他只需要藏到團戰結束,便可以在迴歸主神之後,還能避免抹殺。
真是一支團結的團隊……雖說拿新人當施法素材這種事不算地道。但事急從權,遇到性質類似的情況中洲隊也未必不會將手和心一起髒掉。而除此以外,那種明知最終死路一條,卻依舊昂然向前,將唯一的生路拋在身後,只為追求那唯一一縷輝光的器量……卻是非比尋常。
——我們中洲隊也能夠做到這種事嗎?
詹嵐想到,然後很快就獲得了一個她覺得比較滿意的結果。她覺得如果境遇互換,資深者們似乎也是能夠做出這種壯士斷腕的決斷的。至少,她覺得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自己就算死了也無妨。
——反正我就是個撲街作者,人都失蹤那麼久了還沒被發現。這樣的我,為了所重視的事物而將手中的生命耗費掉……好像也不太差。
思考獲得了結論,原本有著動搖危機的心理優勢再度穩固如初。精神力者之間的交鋒本就相當看重雙方的心智和情感。單純比拼精神力屬性和技巧,可決定不了最終的勝負。
而勝利的砝碼,已經被她握在手上。
她走進宮廷,抵達心之宮的最深處。那是一座無比龐大,廣闊,幾乎給人一種精神壓迫感的印度教神宮。溼婆,梵天,毗溼奴,三尊高達百米的神像聳立在視野盡頭。威嚴神聖的氣場,幾乎化作實質性的巨大威壓。
那是雪耐的精神支柱,她的信念,在這心之宮的最深處被塑造成了如此偉岸的形狀。然而當詹嵐走進大神宮的瞬間,毗溼奴的神像邊緣,便逐漸裂紋遍佈。
毗溼奴是代表著‘維護’,是印度教至高三神中的守護神。代表著安全感,而詹嵐出現在這裡,便代表安全感已經不復存在。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為什麼能抵達這裡。”詹嵐的視線投在跪伏在神像底下祈禱的雪耐,她看見雪耐的身上,穿著一身帶有強烈宗教風格的華麗衣裝。
“神妓。”她說,她看見雪耐身形一顫,然後緩慢站起。潔白的華麗紗衣跌落在地,露出宛若舞娘一般的熱辣底衣。
神妓,委婉一點的說法,就是神女。古代的印洲在剝削壓迫上遠強過古代的中洲。在中洲的地主豪強們還要對窮人家的妻女巧取豪奪的時候,印洲的高種姓貴族們便已然用宗教讓低種姓的窮人們自願地將最漂亮的女兒送入寺廟之中,成為貴族們隨意取樂的玩具。
而現在,中洲就算還有地主老財,也早已夾起尾巴。要保留一份正經人的體面。然而即便是現在的印洲。寺廟裡依舊充塞著窮苦人家出身的神女。
‘轟——’毗溼奴的神像轟然坍塌,化作碎末。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揭露,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