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用怎樣的言辭來形容那樣的徹骨森寒?
該用怎樣的描述來刻畫那一幕的痛苦?
趙綴空的視野在一瞬間化作灰白,萬物褪去顏色,唯有眼前的那一抹鮮紅,是如此耀眼刺目。
溫熱的紅,悽美的紅。
紅的色澤在一瞬間染盡灰白,填充了趙綴空的整個視野。
原本無法驅動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那不知名的,束縛著他行動的無形枷鎖驟然裂開。悲痛和憎恨以及不可置信在這一瞬間充斥了他的身心,而下一刻,便是由極度的遷怒而衍變而成的純粹殺意。
殺意,針對眼前萬物的殺意。
魔古爾之劍在這一刻染上了未能純化的心靈之光。並伴隨著分斷萬物的次元切割之力!
斬!
雖然不知道要斬什麼,要殺什麼,但總之不管旁邊是什麼東西全都當頭一斬!
而就在他揮劍的同一瞬間——
‘鐺——!!!’
魔古爾之劍相互碰撞,無堅不摧的寸步心靈之光竟是無法展現出確切的力量!他那不知名的對手毫不猶豫地朝著他的殺意之刃發起還擊。而在頃刻之間,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便迸發出上千交擊!
橫掃,豎劈,斜刺,撩擊——每一次劍的碰撞都能掀起風暴,每一次斬擊都十足致命。除卻死者所在的祭壇周近以外,方圓百米內的一切物質都在頃刻間化作粉塵。並在頃刻之間,蔓延擴增至千米甚至萬米的距離!
趙綴空看見了他的對手——那是一個遊俠打扮的戒靈。他從來就不知道戒靈之中居然有這種能夠和自己旗鼓相當的人物,哪怕僵持到現在的前提,是自己所持有的心靈之光詭異地未能夠在眼前的對手身上展現出效力也是一樣。
就好像自己刻意留了手一樣。
就好像自己的身體拒絕用出全力一樣。
明明心在發狂,思維卻彷彿不受困擾。理應在動手的那一瞬間便陷入心魔失控狀態之下的自己居然直到現在還能夠冷靜思考。明明思維已然化作烈火,大腦卻仍舊像是一片堅固的鐵山一樣!
‘鐺——!!!’
兩柄制式的魔古爾之劍,在第一千零一次的碰撞中同時裂紋遍佈。漆黑的金屬薄塊向著四面八方飛濺迸發。而自這光滑的幽暗之鐵中,趙綴空終於知曉了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模樣。
披著黑袍的模樣。
虛化肉體的模樣。
祭壇之上的那一枚不知名力量之戒和自己隱隱相連——而自己那虛化的右手之上,也有一枚手指映照出指環一般的黯淡輝光。
那是一枚力量之戒——一枚足夠強大的,能夠承載自身心靈之光的力量之戒。它塑造出了趙綴空此刻這具並非虛體也並非實體的身軀。他的心靈之光依靠它來顯露自身的力量。
戒靈。
戒靈活了過來,但卻也已然死去。
趙綴空活了過來,但卻同樣也已然死去。
碎裂的魔古爾之刃仍可作為匕首使用,然而現在,他已然失去了將其揮舞的心力。漆黑高塔上的索倫之眼向下垂眸,墮落神祇的目光,制止了兩柄斷劍的第一千零二次交擊。
他成了戒靈。一位格外強大的戒靈。
而戒靈沒有肉體,自然便也不會,無法,陷入到第四階的心魔失控中去。
“你有一個很愛你的妹妹。”那個陌生的戒靈放下了斷裂的劍,從它的口中,湧出了代行索倫意志的言語。“她為了復活你而付出了龐大代價,但即便是強大的索倫,也必須遵循伊露維塔的規矩。”
“一人去,一人回。力量不會憑空增加,只能夠進行轉移。而即便是這樣的規矩,也必須藉助神祇之力。”
趙綴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祭壇——它在先前的戰鬥中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那即是雅莉珊德拉也是趙蕊空的少女橫屍其上,而他卻完全無法靠近。
身體拒絕他靠近,就如同身體在先前拒絕他對同僚竭盡全力——這具軀殼的本質已然是受力量之戒所驅使的戒靈之軀,哪怕它並不能夠完全地壓制住一位臨界四中強者的心靈之光,卻也足夠在他想要做出什麼行動時,提供足夠龐大的妨礙力。
趙氏家族中最桀驁不馴的刺客,有了一位能夠命令他的主人。
而這位馴養者的手中不止有韁繩,它所攜帶的餌食,同樣具備非同小可的誘惑力。
代行者的話在刺客的記憶中仍舊清晰。
“所以,我需要做什麼?”——需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