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猩紅的波動自遠方疾馳而來,掠過一具又一具的軀殼。
而當它們掠過姜玉的身軀之時,某種異樣的,扭曲的感覺,便從姜玉的心底猛地迸發。
世界在眼前彷彿化作深紅,那宛若從心底湧現出的殺意無差別地指向著眼前的一切。它催促著他去殺死,去屠戮,去將心中這團無名之火無差別地降落在入眼可及的每一個個體之上。直到雙眼可視的區域之中,沒有任何活物剩下。
原來如此。
姜玉體會著那熾烈洶湧的殺意,他不需要很麻煩就辨別出了它和真正殺意之間所存在的差異——沒有明確指向是它的缺點,且比起這個,更大的缺點便是他根本就不應該從姜玉的心中湧起。
姜玉體內的數百萬億細胞,已然完全聽從他的命令。因為它們中的每一個都已然經由姜玉之手而完成了重塑。多餘的東西,根本就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存續。而即便它們真的因為外力而短暫生成,也只需要一個短暫的步驟便可處理。
——“阿玉,我感覺,有些怪怪的……”
霞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帶著困惑,迷茫,以及正在被努力壓制著的黑暗慾望。而這毫無疑問,是一個用以催促他做出行動的契機。
構築·拆解。
構築·重塑。
數百萬億的細胞於此全面換代,無論是姜玉還是霞,體內那湧起的殺意都在一瞬間被盡數抹去。
——不過是一個群體狂暴術。最多,也就是一個規格比較高的群體狂暴術。
——而群體狂暴術影響最大的,也無非就是那些弱……搞什麼鬼!?
胸有成竹的男人猛地抬起頭,看向天空。某種不在他預料之中的事物,正在湧動!
…………………………
鄭吒注視著天空,他因為將那數以百萬計的隕石流星擊破而歡欣鼓舞。
鄭吒注視著大地,他注視著那掠食獸群計程車氣節點壞毀,並在這些野獸們的潰逃之中感到放鬆——戰局終於向著好的方向偏轉,一切也逐漸變得受到掌握。
確實如此,雖說還有一些小插曲,一些未竟之事,但將它們處理完備,想來也耗費不了多少功夫。
比如更高天穹之上的戰鬥,楚軒和大西洲隊的隊長之間那狀況不明的衝突。
比如精神領域上的鬥爭,詹嵐那邊似乎一直處於主動,只可惜她們一番圍追堵截,目前卻是還未將那藏匿在未知區域的敵對精神力者找出。
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勝利只是遲早。眼前能夠被發現的問題都是耗費一些精力就能夠進行處理解決的問題。比如說那兩個以虛弱狀態復活的敵對四階。又比如說,那突如其來的猩紅殺意波動。
猩紅的殺意掠過了他的身體,而他並未對此有任何動容。他的確感知到了那彷彿源自於自己細胞深處的磅礴殺意,但無論其是真是假,實際上都無法對他起到效用。
因為他的本體已經變更了——軀殼是無價值的,他的本質已然轉化成了名為戾炎的心靈之光。而那宛若海潮一般湧來的殺戮慾望,說到底,也不過就是負面情緒中的一種。
他不怕所謂的負面情緒——倒不如說,這種東西來多少對他而言都是白送。早在他研發出憎火的時候他便能夠觀測到周遭的負面情緒並將其作為憎火的燃料。而當憎火完成晉階之後,效率便更加充足。
他注視著戰場,而所有的殺意都在頃刻間燃盡於漆黑的火焰之中——哪怕姜玉沒有及時通知他,他相信自己也能夠漂亮地擺平這些礙事之物。最多,就是不像如今這般從容。
——所以……這就是對方那寧願放棄迴歸主神空間,也要過來算計我們一把的手段?
——好像……也不是很有用嘛?
——唔?
鄭吒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意識到殺意波動的指向並未具備特定的目標,那針對於自身的波動,在這一刻也同步地灌注到了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當然,這其實用處不大。因為那些凡俗弱者就算被殺意灌頂,也造成不了多大規模的破壞。更別說最危險的掠食者獸群都被打崩了士氣,哪怕它們再度被殺意侵染而原地狂暴一番,缺乏了精銳主力的它們,也不可能拿得到什麼戰果。
狂化的獸群是沒有用的。
但狂化的人群,卻未必如此。
這高等狂暴術終究是細胞等級的欺騙,哪怕未觸碰第四階的輪迴者就算被騙了也不過就是普通的,可以被法術和奇物壓制的殺意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