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必須承認,調整爐中世界的時間流速差是一件愚蠢的事。
姜玉同時還得承認,過於專注地構造世界,以至於消耗過大這件事,同樣愚蠢。
好吧,以上均為自欺欺人——他姜某人還沒有菜雞到這種基本功都拋諸腦後的程度。只不過有時候嘛,男人是不能夠在挑戰面前逃避的。哪怕代價是精疲力盡,形神枯竭,耗費大量的精元氣血乃至於壽命,眼前的戰場也必須跨越。
反正他的壽命已然隨著基因的可修正而歸類於無限,完整的心靈之光也不需要考慮衰竭。
那麼……
戰。(意義不明特寫)
過程雖然非常辛苦而且艱險,但總之,他抵達了勝利的終點。
對,在補完一百世的男主角應當做的事後,他贏得了勝利,或者說暫時的休戰——他毫不懷疑,以自己和當前對手的生命層次和力量境界足以將這場戰爭推演到這方世界運作的盡頭。但是嘛……興致這種東西,也總歸是有高峰低谷。
所以……
“勝利和休戰等價。”
姜玉走出蘭若寺,步履刻意地表現得有些蹣跚。身後那半開半合的門扉似乎像是在朝他招手,挑釁。但他絕對不會有半步靠近。
破廟門口的石塊已經爬滿青苔,門前的幼芽已然長成大樹。離開荒野,蘭若寺附近的小鎮已然由破敗轉為繁華——他還記得他在離開那裡之前在城鎮門口的年輕匠師手中買了一把紙傘,而如今舊地重遊,匠師已然垂垂老去,匠師的徒子徒孫都將路邊小攤開成了興旺的商店鋪面。
年邁的匠師老態龍鍾地眯著眼睛,他自然認不出姜玉這個數十年未見的故舊容顏——四十年?抑或者是五十年?長生種的時間觀念已然模糊,而老人最終也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便在靠椅上沉沉睡去。
應當是四十二年——這場戰爭有著能夠和‘一百世’規格對應的漫長時間。
時間流逝得真快。
但就和前面的九十九世一樣,姜玉並不覺得它們漫長,也沒讓它們對自己造成任何改變。無論是單純的享樂還是紅塵閱歷都已經無法影響到他。他當前的心智運作和精神狀態和在展開世界鍛爐時一般無二,沒有任何的改變。
——這個世界的問題,已經差不多解決了。
——接下來……就是世界七。
姜玉找了一個茶樓,隨便點了一些普通的食物。他還是像很久以前一樣喜歡一邊吃東西一邊思考或者商議問題。而接下來的每一步,對於中洲隊而言都是關鍵。
琴聲響了起來,茶樓的樂師在不知不覺間變轉成為詹嵐的模樣。她彈奏的水平並不高,而她也並不打算將這份技藝精進到超凡入聖的境界。
“我們暫時還不能復活楚軒——至少在這個世界結束前不行。”
詹嵐和他共享過情報——當詹嵐推開枉死城門扉時,她的眼眸之中沒有窺見到任何姜玉或者鄭吒的過往記憶。這有可能是因為主神為她做了遮蔽,因為死亡世界中的那些經歷,一旦結合姜玉腦海中的認知。就會變得非常重量級。
銀之蛇。
這個多元宇宙,是竊取多元本源作為自身晉升資糧的銀之蛇勝出的宇宙。而姜玉既然被從某個知曉原典劇本的外多元送到了這裡,那麼和銀之蛇為敵,便是他理所應當需要揹負的天職。他無法逃避,他也不打算從這份職責中逃避。
但在直面這份職責之前,同伴們最好還是不要知曉太多和這有關的秘密。因為秘密具備重量,足以壓垮他們那在當下還只能夠歸類於稚嫩範疇的雙肩。
但是楚軒……或許和其它人有所差別。因為他和銀之蛇必然存在某種淵源。
雖然姜玉沒有理由,也找不到痕跡。但就現實而言,他很難說服自己,楚軒在世界六的死亡屬於完全程度的巧合——因為那個男人長眠的時間,正好避開了天庭修改多元運作邏輯的節點,那麼,復活他之前,自己最起碼也得準備萬全。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回歸,然後再來複活他?”鄭吒的形體出現在茶樓對面。他毫不客氣地抓起桌上的熟牛肉大口吞嚥。“……你讓我等了好久啊,姜玉。維持世界鍛爐很無聊的。”
他的用詞很小心,儘可能地不去挑起詹嵐的情緒。哪怕從琴聲中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詹嵐此刻的放鬆和愉悅。
他的感知化作眼眸,小小地瞟了詹嵐一眼——振動的一根琴絃化作一道無形的音波刃。切碎了他這番有意識搞出來的擠眉弄眼。
“對。”姜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