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跑去。
尉遲公子此時最怕的就是公主避而不見,或是乾脆令人把自己趕走。等了約有半刻鐘的 光景,還不見小宮女出來時,尉遲公子心急如焚,正要硬闖進去時,一身湖青襦裙、滿臉 憔悴的公主已走出殿門、站在臺階上了。
尉遲公子站在那裡,兩眼定定地望著公主,直覺得天地萬物都凝固了! 公主神色冷漠地望了他一眼說:“你來做什麼?害我還不夠嗎?” 尉遲公子聽了此話,直驚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即刻覺著委屈得鼻子發酸。原準備 了一肚子責問公主的話,一時全都忘完了。
尉遲公子沉默許久,抬眼望著公主那雙幽怨的眸子說:“公主!尉遲對公主並沒有 惡意,更沒料想到公主竟會因為我之故受苦……” 尉遲公子說著話,便覺手腳發顫、聲音哽咽。他頓了一下,強忍著淚說 :“公主,尉遲今天冒闖碧華閣,是想告訴公主,尉遲絕不是因為宇文氏的皇權榮華才求慕 公主的。若公主因尉遲眼下的平庸而感到恥辱寧可終生禮佛以拒尉遲之念的話,尉遲自可 上奏陛下辭退姻聘,公主大可不必因此苦了自己。若公主肯給尉遲三年時間,尉遲自會證明 給公主看,尉遲絕非等閒之輩。” 公主聽他如此說,又見他嘴唇發抖,神情憂戚,不覺少了些怨恨、多了些疑惑來。
又想起自己的斷髮拒婚,其實根本就是另有原委,自己原也沒有理由去怨恨他。如今見他這 樣,反倒有些於心不忍了。沉默了一會兒,又不知怎麼答話才好,叫了聲“佑哥哥……”便卡在了那裡。
尉遲佑乍聽見賀公主用兒時的稱呼叫自己,心內一熱,眼睛一酸,好容易才忍著 沒讓自己掉下淚來。
“佑哥哥,請到屋內略坐一坐。”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宮女點亮了四處廊下的八角宮燈。碧華閣的景物顯得朦 朦朧朧的似夢非夢,這景緻令尉遲公子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尉遲公子步上臺階,眼下情勢的逆轉真令他腳下飄飄忽忽,不知醉裡夢中。隨賀 公主進了碧華閣,迎面見殿內的案几上端端正正地擺著釋迦牟尼和好幾位菩薩的塑 像,還有些香爐、鐘磬、木魚和蒲團之類。這裡不像是公主的居處,倒更像一處寺堂。
望著這些法物,尉遲公子心內一陣憐惜。
他看出來:眼前這些法物絕不像一時半會兒的擺設,莫非公主她果真一直都在修 信佛教? 可是,他分明記起元宵節那天在園子裡遇到她的情形。那天的她,那般任性快活, 無論是俏皮的流眸還是發怒的眉峰,一笑一嗔隨處透出皇家公主的活潑和高傲。他不信,時 日不久,怎麼就會突然判若兩人了? 尉遲公子覺得事情不大對頭。
“公主!如果是因為尉遲的緣故,害得公主如此灰心沮喪、遁入佛門,尉遲真是萬 死不劫啊!”尉遲公子突然悲慼難耐地說。
公主見尉遲公子如此,忙道:“佑哥哥……說實話,賀妹妹修信佛法、斷髮拒婚與 哥哥也並無太直接的關礙。其實,就是沒有佑哥哥,父皇若把我聘給別人,我也一樣要吃齋 唸佛,一樣抗婚不嫁的!” 尉遲佑望著公主那張清麗動人卻神色寧靜的臉,迷惑不解地問:“賀妹妹,我雖不 信佛教,卻也情知,大凡出家修行者,多是為紅塵俗世的五苦所累,或是俗身肉體不堪重負 ,或是心智魂靈傷憂太甚,因而才會遁入空門、以求解脫。像妹妹這般,有何為難不 能了卻?怎麼也會生出厭世嫉俗之心來?” “佑哥哥哪裡知道,至高無上的帝王之家,碧瓦黃頂的皇宮大殿,並非只有榮華富 貴和歌舞歡笑,其實不過是個更大的籠子罷了!箇中原委妹妹也不便細言。妹妹今天突然想 求哥哥成全妹妹一件事,不知哥哥肯不肯答應?”公主望著尉遲公子那雙碧潭似的眼睛說。
“即令是刀山火海,只要公主吩咐,尉遲萬死不辭。”尉遲公子道。
“佑哥哥,實不相瞞,賀妹妹自上次突厥逼親之後已看破無常,只想修信禮佛,清淨一生。可是父皇卻時時相逼!妹妹本當蓮臺剃度、出家修行,只因一點凡心,掛牽母妃, 故而才未離宮。妹妹求佑哥哥念在你我兄妹情分上,上奏辭退了這門親事。如此,不僅哥哥 可早日另聘他人,妹妹也不致因無路可走而遠離母妃、出俗寺院了……” 尉遲佑聞言,驟覺自己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般。當他抬眼望著公主那雙祈求無助的 眸光,又看了看殿堂內嫋嫋的香菸和佛像,一面咬牙忍著心碎,一面故作平靜地說:“賀妹 妹放心,只要妹妹開心,尉遲情願為妹妹做一切事……” 賀公主這裡聞言,一時禁不住淚流滿面:“佑哥哥!真是難為你了。妹妹希望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