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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當農工。這使丁玲很受感動,她感到能來到湯原,和英雄們並肩向荒原進軍,太幸福了。她要“從英雄們身上吸取營養”。來湯原的第三天,她和陳明就提出要求:分配任務,下去勞動。陳明分配到二隊的菜排種菜。分配丁玲的任務時,畜牧隊的黨支部書記為難了。他拿著丁玲的介紹信,翻過來,看過去,愁著眉頭說:我再三看上級開來的介紹信,沒說叫你勞動呀?再說,你這麼大歲數了。支部書記想了想:“這樣吧,你就在雞排和這院內四個姑娘養###,不算勞力,能幹多少幹多少。”

我在丁玲生前勞動過的湯原農場、普陽農場和寶泉嶺農場,採訪了熟悉丁玲的每一個“老農墾”,雖已時隔20多年,他們談起“老丁”在北大荒生活、勞動的事蹟,就像昨天的事一樣,記的那麼清,講的那麼細。矮個兒,胖胖的,大眼睛,成天說話就笑的老丁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好像她仍然生活在他們中間。這裡是他們的一些回憶。

何富有 (原湯原農場生產二隊排長)老丁、老陳剛到湯原來,組織部長找我談話:“我們農場來了兩個大右派,你們注意點。”陳明分到菜排,當時正是夏鋤,頭一課就是鋤窩瓜。大夥好奇,看看這人咋樣?老常在部隊是連長,那天他有點情緒,掄起板鋤,連瓜苗帶草都砍了。我一生氣:“你幹不幹?不幹拉###回去。”他一聽,真的扭頭就走了。收工往回走,我一聲不吭,心裡直氣得慌。這時老陳走到我身邊,和言細語地對我說:“老何,你管是對的。但方法不對,你說不幹就走,他不就走了?”我這是頭一次聽陳明和我談話,我沒吭聲,我當時心想:右派管這個幹啥?真是右派,不是盼你越亂越好嗎?老丁開朗,第二天她見了我,也開導我:“老何,做個幹部,大小都不容易,大家都是新來乍到的,開荒生活艱苦,要多關心人家的難處。”我就想:這些人反黨,為什麼對黨的事業還這麼關心?我就有了一種同情心,老丁、老陳都是延安的老同志,幹了一輩子,落成這樣,我今後在生活上得多關心她點。

有天我去老丁家,不知咋的老常跟著也去了。我倆一見面,老常就說:“老何,那天的事,是我不對。”我跟著也向他道歉:“那天的事,主要是我的錯,講話的方式方法太簡單了。”老丁笑哈哈地說:“將相和,我替你們倆照個相吧,過去的事,都拉倒啦!”我這才明白,原來是老丁安排的,為我們搞好團結。

農場來了“大右派”(3)

張正延 (原湯原農場畜牧隊長,省勞模)老丁派到畜牧隊,我一看,老太太頭髮都白了,能幹個啥?老丁主動找我要活幹。我說:“那就去孵化室選蛋吧,這活輕巧點。”這一下可把老丁累壞了。選蛋就是把能孵化出小雞的蛋選出來,活不重,可一直要彎著腰幹。老丁原有脊椎骨質增生病,經常腰痛,我哪知道。半個小時下來,老丁就腰痛,手也發僵了。可她半聲不吭,硬挺著不叫累。這時幸虧雞排的飼料組組長張振輝走了進來。這愣小夥子是來看“大右派”的,進屋一看,老丁滿頭大汗,滿臉通紅,他故意大聲說:“我說丁玲是啥樣子,原來是個老太婆呀!看累成這樣,還不歇著。”說著就走上前去雙手把她扶到凳上坐下,輕聲對她說:“不要以為選蛋不費力,從來沒幹過嘛,不要勉強。”養雞排副排長鄧明春聽到張振輝在外屋大聲說話,也從裡屋雞舍出來,對老丁說:“你回家歇著吧,身體好些再來。”後來我才知道,老丁在孵化室選蛋,每天回家,累得都伸不直腰。上不了炕,可她從來沒說幹不了,要歇著。遇上有事,老丁總要跟我說一聲,請個假。我是個大老粗出身,上級說她是右派,犯錯誤下來的,我看她幹活那種不怕苦的精神,組織性、紀律性都很強,我心裡就想:還是延安來的老革命,沒變。她沒黨籍了,還是個老黨員的樣子。

張振輝 (原湯原農場養雞排排長)要說老丁幹活的工作精神,實在沒比的。她在孵化室養小雞,專挑剩下不要的“弱雛”來餵養。自己花錢託人買魚肝油來喂這些“弱雛”。早先雞場都把挑剩下的“弱雛”一鍋煮了當肥料,老丁來後,她放在熱炕上精心飼養,成活率還挺高。她還向農場提建議,發展良種雞,農場接受了她的意見,派她和養雞排的副排長鄧明春去牡丹江種雞場買“澳洲黑”、“九斤黃”。老丁和鄧明春坐硬席車廂,良種雞裝在籠子裡,放在車尾貨車上,天熱雞渴,一路上要給雞喂幾次水。頭一次鄧明春下車給雞找水,沒注意停車時間,水沒找來,火車開了,把鄧明春給甩下了。老丁擔心小鄧,又擔心種雞渴壞了。等火車一停,她就小跑著去給雞買青菜、找水。這回差點沒把老丁甩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