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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示:“一定要開追悼會,我來主持。”

遺體告別儀式舉行前兩小時,悼唁大廳外面就簇集有人群。一位從甘肅自費來京的年輕人,剛下火車就趕來八寶山,喊著要見丁奶奶最後一面;山西長治的工人代表持著輓聯,搭夜車趕來了;紡織工業部的一位幹部,扶著老母,領著孩子,一家三代都趕來了……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人,與丁玲“非親非故”,然而卻都是丁玲生前在人民中間結交的最親的親人。他們站在捲起黃沙的冷風中,靜靜地等待著向自己敬愛的人的遺體告別。告別儀式的參加人數,原規定在500以內,結果一下子來了1500多人。老將軍###緊緊握著陳明的手說:“我來晚了,來晚了。”有位鬢髮斑白的將軍,深情地向丁玲的家屬一一握手,陳明暗想:這將軍是誰?老了,認不出了。老將軍深沉地對他說:“我是楊成武,楊成武!”

丁玲的靈床四周,撒滿了鮮花。靈堂前豎立著她的放大手跡:“飛蛾撲火,非死不止,我還要以我的餘生振翅翱翔,繼續在火光中追求真理,為謳歌真理之火而死。”靈堂四周,廳內廳外,一直到走廊,都佈滿了感人的輓聯、唁電、唁信。清華大學的悼唁信,後面署名“萬名學子”,表達了這座著名學府的青年對丁玲的崇敬。山西長治學生的輓聯,概括這位人民作家堅強的一生:“80年坎坷,兩度入獄,數次蒙冤,經歷創文壇奇蹟;譽滿人間,毀滿人間,昭昭思史鑑千秋,論定不負我崇欽。”

黑龍江農場總局派專人來北京,代表北大荒人向老丁遺體最後告別。他們連夜趕到天津,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某文工團特地送來的一面鮮紅鮮紅的紅旗上,請畫家範曾寫了四個大字:“丁玲不死”,署名“北大荒人敬獻”。然後把這面織著北大荒人千萬縷哀思,寄託著北大荒人的深深思念,散發著北大荒人的溫暖的紅旗,輕輕地覆蓋在老丁的遺體上。

從北大荒採訪歸來,我又坐到北京阜外大街22號9層丁玲家中的會客室裡,凝望著迎面豎立的丁玲的巨幅照片。照片上的丁玲,穿一身八路軍制服,扎著綁腿,這是1938年她在西北戰地服務團工作時的英姿。照片旁有丁玲親筆寫下的字句:“丁玲永遠是屬於中國共產黨的,是黨的一個普通的忠實戰士。”

我咀嚼著這句樸實的話語。

1987年5月採寫於北大荒—哈爾濱

1987年10月修改補充於北京—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