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批評大哥。
山路崎嶇,一側挨著深溝。長生一伸胳膊:“你們三個,別在這兒鬧。下去再說。”又數落當兄長的:“不知輕重,沒大沒小,白長一歲!”
李子釋心情好的時候,確實相當沒大沒小。長生不由自主越來越像家長,輕則呵斥,重則體罰,不亦樂乎。
四人接著往山下走。
“大哥,我們到寨子裡去看看好不好?”女孩兒兩隻眼睛忽閃忽閃,充滿期待。
“不好。”
“為什麼?”
“苗寨四月八,是拜神祭祖的大日子,差不多和新春一樣隆重。苗人又是出了名的熱情好客,別說進寨子,哪怕從寨口路過,都會被拉進去喝酒。咱們要進去了,今天肯定脫不了身,還是繞道走吧。”
“長生哥哥——”雙胞胎一齊轉臉。
“機會難得,看看也無妨。不在這一天兩天。”一家之主發話了。
“噢——”兩個小的撒腿就往山下跑,轉眼不見了。
兩個大的一前一後慢慢走。
子釋笑道:“男孩子也罷了,你說子歸一個女孩子,野成這樣,以後怎麼找婆家?”心想:自己總不知不覺忘了用這個世界關於女孩的規定去要求她,再過幾年,恐怕免不了要頭痛。
“我倒覺著她這樣沒什麼不好。各花入各眼,你操心太多。”長生說完,半天不見他答話,於是停下腳步,回頭。
原來子釋忽然覺得二人的對話弔詭異常——太像兩口子商量孩子的前途了,不禁開始出神發呆。從什麼時候起,到了這樣自然和諧水□融的地步了?這當然不是壞事。最壞的事情……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前方依然一片晦暗不明。許久以來,自己刻意忽略不肯追究的問題,在這個毫無防備的瞬間,蹦出來撞了一下腰。
長生看向他。那雙墨色深瞳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定定的凝望著自己;又似乎空洞洞一無所有,茫茫然投向無窮遠方。他知道他在等待什麼,又在迴避什麼。他看見他正迎面走來,又好像馬上要轉身離去。他太聰明,太聰明……叫人恨得牙根癢癢,痛得肝腸寸斷。
既然無法說,那就做吧。長生上前捧住他的臉,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子釋睜著眼睛,青山綠水藍天白雲一齊旋轉起來。只好閉上。心想,管他呢,誰怕誰啊……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這一世,苦也好樂也好,都是額外賺的。誰也拿不準的未來,何必追究?
等他倆循著“咚咚”的鼓聲來到寨中唯一的曬穀坪裡,雙胞胎已經擠在盛裝的苗人中看得又叫又跳,神情激動。原來場上立了根三丈高的木樁子,橫插三十六把尖刀,刀柄處五色彩帶飄揚。一個小夥子赤著雙腳,正準備表演“上刀梯”。
“嗚——”號角聲響,小夥子光腳踩上了鋒利的刀刃,步步上升,直至梯頂。只見他扯下頭上髮帶,往頂端刀刃上一擱,立即斷成兩截。人群中一陣吸氣,緊接著掌聲如雷。他卻不忙下來,在頂上忽而倒掛金鉤,忽而大鵬展翅,忽而觀音坐蓮……亮出各種造型,驚險萬分。
長生暗忖:“想不到南人中也有這樣悍勇的部落。”
恰好子釋開口解說:“據說這儀式是為了紀念千年前拯救了族人的英雄。每一個能上刀梯的人都是族中的勇士。”
旁邊一位老者接道:“這位小哥好見識。格波是替我們苗人除了野豬龍怪的大英雄哩……”充滿熱情的向幾位年輕客人講起了本族的古老傳說。
下午,青年男女們跳花舞,對山歌;男人們殺豬宰雞;主婦們點豆腐烤餈粑……這苗寨人不多,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卻一條不落,忠誠的執行著。
四位客人被留下來吃晚飯,看篝火。
滿桌雞鴨魚肉,還有燒辣子灌血腸醬豬臉燉下水……子釋瞅瞅,拿一塊餈粑吃了,又喝了碗豆腐湯。族長嫌不給面子。他家老二,也就是之前上刀梯的小夥子,於是捧著盛酒的大牛角給他斟了滿滿一大碗。子釋也不含糊,端起酒碗就幹,贏得彩聲一片。沒想到這大姑娘似的少年郎如此氣概,男人們好勝心起,一個接一個起身敬酒。長生捅捅他,子釋回他一個“安啦”的眼神。眼角染上了薄薄一層玫瑰色,端的是風月無邊。
不怕他喝醉,只怕他這副模樣叫別人看了去。長生站起來:“我們兄弟一起多謝各位大叔大哥。”攔下大半。
結果,這一頓,同桌七八條漢子全讓兩個外來少年給放倒了。子釋笑:“上刀梯你們厲害,論海量,不如我。”
晚上子歸在另一戶有閨女的人家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