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範文嘉無限神往地嘆道。
“文嘉姐姐,你可以請一幅白度母回家。她是我們藏族人最尊敬最崇拜的佛母,能保佑你消除病因災劫,斬斷輪迴,免除魔障,凡有所求,無不如願。”
“那,我該怎樣求?珠珠請你幫我。”
扎西俯首在那中年僧工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那僧工溫顏而笑,手下放慢,大概是特地讓範文嘉看清楚印製的過程。幾分鐘後,一幅潔白美麗的白度母印像已經完成,僧工向扎西點點頭,那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印像向窗邊走去。
陽光穿透紅色的窗欞,將白度母映照得熠熠生輝。範文嘉幾乎屏住了呼吸,好不容易等到扎西說了一句“好了”,立即向那少年伸出手去。
“給我嗎?”頗有幾分驚惶地問道。
“還要等一下。文嘉姐姐、柏然哥哥、少華哥哥,你們跟我來。”說罷徑自向前走去,我們一片茫然地緊跟著他。
穿過一片甬道,從一大片忽明忽暗的紅色窗欞後走過,那少年推開一扇掩藏在陰影中的小門,向我們做了個就地等待的手勢。門後是一老一小輕聲對話的聲音,藏語,不知所云。兩分鐘後扎西出現,微笑著向我們招手。
簡陋而低矮的小屋裡,一位看不出年紀亦看不出表情的僧人端坐在窗前,身後透出隱約微光。
扎西垂手站在僧人旁邊,滿臉嚴肅說道:“三位貴客遠道而來,堪布活佛原當親自迎接。只是今日活佛正閉關,因此請大弟子單增法師為你們三位誦經祈福。三位,請坐下吧。”
他指指面前的蒲團,我們依言坐下。
單增法師的臉上露出一絲頗為僵硬的笑意,就像是許久不曾笑過一般。少頃,他點點頭,扎西從他身後取出一個小布包,徐徐展開,是一柄顏色沉舊的金剛杵。扎西將金剛杵遞給單增,自己則手持一柄小鈴,輕輕一晃,叮噹作響。
單增法師閉目垂首,隨著那鈴聲輕輕禱唸。極單調的曲調與節奏,微有高低起伏,尾聲微挫,像是被某種東西溫和地阻擋了一下。嚶嚶嚀嚀,好聽至極。
我盤腿坐著,努力睜大眼睛看那法師的臉。稍一留神周遭,那二人盡皆低頭雙手合十,不由得暗罵自己活潑過度,只得也閉上雙眼。片刻,那禱唸的聲音便如*一般直鑽進腦海,我彷彿正置身於無邊海洋,身體有輕微的搖晃。
並不知道流逝的時間是幾分幾秒,只曉得清醒過來之時,單增法師已經不見蹤影。少年喇嘛扎西坐在窗邊,若有所思地望著範文嘉,神色中若有悲憫。
她的面前正擺著那幅白度母。
斬斷輪迴,免除魔障,凡有所求,無不如願。
除了請回一幅白度母印像和那場突如其來的昏睡之外,這大半天並無其他收穫。密集如山的書版和畫版頗令人頭痛,我們匆匆看過,商量決定先離開印經院再說。
道別時,那少年喇嘛靜靜地站在山門邊,黑面板的臉上無嗔無喜。雙眸低垂,倒有些像方才單增法師入定的模樣。
我們打算找到那位傳星象圖給才昂多傑的大活佛昂江扎西,或許他知道些什麼。不料連續兩天打聽下來,居然沒有任何人聽說過他的名字。
“有心栽瓜瓜不甜,無心插柳柳成蔭。”沮喪之下,我送這兩句俗得要死的安慰話給範文嘉,不料她根本不領情,白了我一眼。
“這德格城裡城外幾十座寺院,你打聽盡了嗎?”
我頗為惱怒地辯解道:“範小姨,既然是大活佛,犯得著挨家挨戶地搜查嗎?你要找的到底是小喇嘛還是老和尚?自己先想清楚了,我和柏然可不是你的狗腿子!”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縱橫圖(7)
她忽然便笑出聲來:“自尊心受傷啦?好了好了,算我錯,我向你金少爺賠禮還不成嗎?這些天累著你了,瞧這小臉又黑又瘦的。”
範文嘉一副對小孩子的神色跟語氣。我心中更加火大,倒也不便發作,“哼”了一聲,直拉著柏然上街喝酒去。
範文嘉坐在客棧房間的炕上,出神地望著那幅白度母。
有那麼一瞬間忽然想起少年喇嘛扎西頓珠的眼睛,極黑,極亮,若有所思。不知何故,那十六七歲少年的烏黑眸子竟是她看不懂的。
範文嘉決定再去一趟印經院。
已是黃昏,印經院已經大門緊閉。她白跑了一趟。站在山門外想了一會兒,範文嘉嘆口氣,轉身向山下走去。
夕陽在身後緩緩沉落。空氣驟然變冷,她將身上的袍子緊了緊,摸摸自己的臉,暗自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