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位老琴師,乃是朱依依的舊識。據他所說,朱依依死後三年,那讀書人犯事被罷了官,又回到錦城。朱三娘子生前豪爽好客,頗有些俠義之名,有二十多個受過她恩惠的市井少年決心為她報仇,把那讀書人綁到了三娘墳前,要殺了祭墳。那個讀書人嚇得屁滾尿流,在朱依依墳頭號哭了一天,又是做詩,又是做祭文的,還種下三株柳樹,發誓永不再娶,這才被放了回去。那琴師說,他後來去祭拜過幾次朱依依,那三株柳樹後來都長成了,遠遠就能看見。”

一口氣說完了,望向韋長歌。

韋長歌啞然,片刻方道:“一個說的是薄命紅顏多情公子,一個說的是痴心女子遇人不淑——誰能想到,這兩個故事說的竟然是同一件事?”

“仗義每在屠狗輩,負心都是讀書人。”蘇妄言冷冷一笑:“這故事在那‘名士’說來自是全然不同了。我原本疑心這一切都是凌霄設下的局,可那天我若不是一時興起折回錦城,豈不是遇不到那‘名士’?那她的安排豈不是就落了空?”

韋長歌只是一笑,抬首道:“也罷,六合之外,存而不論。就算當真有什麼妖魅精怪,也和咱們沒什麼關係!”笑了笑,又道:“我只是不明白,那幅刑天圖上題著一句‘嫦娥應悔偷靈藥’,是什麼意思?”

蘇妄言微微頷首,旋即嘆道:“我在想,不知道凌霄究竟有什麼冤屈,為什麼普天之下就只有月相思能幫她?還有那個人頭,到底怎麼回事?”

想起當時的情景,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震,只覺那時候感到的那種涼意又悄無聲息地爬了心頭,不由伸手拿起杯子,抿了口茶。

韋長歌雙手抱胸,沉吟道:“這個凌霄,有些古怪。”

做了個手勢止住蘇妄言的話,接著道:“從頭到尾,她只說有血海深仇,痛纏肌骨,卻不肯說出究竟是什麼冤、什麼仇。她丈夫要是被人所害,殺了仇人報仇就是,江湖中多的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人,也多的是為人打抱不平的俠客,為什麼非得求那月相思不可?”

韋長歌加重了語氣道:“還有那個人頭——閩浙一帶確有香料秘方可以防腐,湘南也一直有趕屍一說。但趕屍只限在湘境之內,一趟下來,行程再長也不過一兩個月,至於那些香料也好,秘方也好,亦不過能在完全密閉的情況下維持屍身三年五載不壞。但若是凌霄沒有說謊,她丈夫已經去世二十年了!一個二十年前就死了的人,至今頭顱還栩栩如生,實在叫人匪夷所思!這般詭異,她卻只說是‘冤屈太甚,精魂不散’——有意敷衍,必是有不可告人之處。”

喝了口茶,斬釘截鐵地道:“我總覺得,這個凌夫人一定有問題。”

蘇妄言呆了一呆,道:“你說的雖然不錯,但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都有些不願意說出來的事,她也許是不願意說,也許,是真的不能說。”

韋長歌不與他爭辯,笑了笑道:“不管怎麼樣,咱們到了錦城,把秋水劍交到凌霄手上,這事就算完了——唔,咱們現在回不了洛陽,也不能迴天下堡,乾脆,找個地方過了冬天再回去吧?!天氣暖和的時候,人總是容易說話些,說不定,你爹罰你在祖宗面前跪個三天就沒事了!”

蘇妄言怔了怔,低下頭淡淡一笑,靠著車壁,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外面,被積雪壓彎了的枯枝老樹漸漸被拋在身後,清脆的甩鞭聲裡,馬車正朝著冬天的錦城疾馳。

“……韋長歌。”

“什麼?”

“你若是見過她傷心的樣子,一定也……”

不知過了多久,蘇妄言帶著嘆息的話語喃喃地響起,又消失在幾不可聞的嘆息聲中。

第三章 鬼鎮

“韋長歌,我是不是在做夢?”

蘇妄言望著眼前的景象,喃喃發問。

韋長歌苦笑起來——這個冬天,他原想找個安靜的所在,和蘇妄言就著火爐慢慢地喝上一杯酒,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地方?”

蘇妄言眉頭微蹙,想了半天,肯定地道:“一定不會錯。那晚,我就是在前面那個拐角處看到燈光的,我走到這裡,敲了門,跟著凌霄就走出來……我記得很清楚,那窗下還種了一叢竹子——那草舍就在這裡,決對不會錯。”

韋長歌嘆了口氣:“可是現在,我只看到這裡既沒有什麼草舍,也沒有什麼竹叢。”

——沒有草舍,沒有竹叢。

眼前是一塊荒蕪的草坡,斜斜地往下延伸,連線著道路和坡後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