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韋長歌怔了怔,道:“有天下第一聰明人做東,何至於此?……那,君如玉呢?你在錦城見到他了麼?”
蘇妄言冷笑道:“見是見了,不過是‘相見不如不見’。我看那君如玉,不過有些許小才,行事中規中矩罷了。‘如玉’二字未免誇大,所謂‘天下第一聰明人’,就更是無從說起。實在叫人失望的很。”
韋長歌聞言,面上隱隱有些惋惜之色,嗟道:“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卻是自古皆然……對了,你說你在錦城遇到了那個姓凌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從錦城回來的路上了。”
蘇妄言想了想,緩緩說道:“那日我出了錦城,不巧路上一道木橋壞了,只能繞路,偏偏天又黑得早,便錯過了宿頭。我本來要再往前趕一段路,找個人家借宿的,但那個晚上,月光十分皎潔,照著山路兩旁,蔓草叢生,四野無人,很有些冬日山林的寂寥意趣,我索性就在山道旁找了個地方,生了堆篝火,準備露宿一宿。”
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卻不說下去,欲言又止地抬眼看向韋長歌。
韋長歌笑道:“怎麼不說了?”
蘇妄言踟躇片刻,猶豫道:“後面發生的事情,很是奇怪,連我自己都說不清,那究竟是真的,還是我在做夢……”
韋長歌知道他素來要強,怕他著惱,忙陪著笑道:“你放心,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
蘇妄言笑了笑,這才接著道:“那天夜裡,我快要睡著的時候,迷朦間,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接著便是一陣語聲——那語聲,很是奇怪,像是有人在說話,卻又低沉含混,嘔嘔呀呀的,不似人聲。”
蘇妄言聽到那聲音,已經完全醒了,也不做聲,只悄悄循聲看去。
便見不遠處,幾棵古樹中間,影影綽綽地有兩個人影。隔著樹叢,看不清面目,只能依稀分辨出其中一個身形窈窕,似乎是女子,另一個個子矮小,大約只有五六歲大小的孩童一般高度。
蘇妄言聽到的聲音,便是那女子和那矮小人影說話的聲音。
那兩人交談時,聲音都放得極低,話聲又短促,聽不清在說些什麼。只看到那女子站在樹下,那矮個子,卻像是一刻也靜不住似的,不住在地上跳來跳去,不時發出一兩聲急促的尖鳴。
便聽那女子突然高聲道:“你急什麼?!時候還早著呢!”
矮個子跳到那女子面前,惡狠狠地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聲音又尖又細,便如孩童一般,正是蘇妄言剛才聽到的聲音。
那女子怒道:“你急什麼!三娘又不是外人,就是晚到一會兒,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矮個子被她一罵,高高跳起,也叫道:“你懂什麼!三娘過壽,大宴賓客,我和她多年交情,怎麼能遲到!”
那女子辯道:“反正順路,等王家先生來了,大家一起過去不是正好?你要是著急,一個人先去就是了!”
正爭論不休,就聽遠遠有人說了句:“有勞二位久等……”
但見樹林深處,有個年輕人提了盞白色紗燈,朝這邊來了。那年輕人一身綠衣,挺拔秀頎,雖看不見面目,但映著幽幽燈火,便只覺從容閒雅。一走近,便有一股清香瀰漫在林中,清清淡淡,令人忘俗。
蘇妄言只覺那香味分外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聞到過。
那女子笑著拍手道:“王家先生,叫人好等!怎麼來得這麼晚?”
年輕人到了跟前,長長一揖:“忘世姑娘,石兄,有勞二位久候,實在過意不去。只是今晚我那家的主人又想起了傷心事,我有點不放心,在窗下看了半天,所以來遲了。”
那女子輕輕嘆了口氣,道:“其實難怪你家主人傷心,她也是當真可憐。先生學問好,怎麼不想個辦法幫幫她?”
那年輕人笑了笑,道:“忘世姑娘不知道,我家主人這件事,除了洛陽的蘇三公子,天下間是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幫得上忙的了。”
聽到這裡,韋長歌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
蘇妄言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苦笑道:“當時我冷不防聽到‘蘇三公子’幾個字,也是狠吃了一驚,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當年那個姓凌的女人——她來蘇家的時候,說是要找‘蘇三公子’,而這位王家先生竟也提到洛陽的‘蘇三公子’!我暗暗吃驚,就只想著,莫非我們蘇家當真還有第二個‘蘇三公子’嗎?”
當時,蘇妄言一驚之下,忙屏住了呼吸,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