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功夫了得,不敢輕舉妄動,大急之下,只用求救的眼光看向韋長歌。
花弄影目光流盼,微一低首,便向著店內深處那道小門走去。
蘇妄言一驚,就要上前阻攔,卻見滕六郎目光微動,意似阻攔,不由一怔。
花弄影只踏出兩步,卻突地站定了,微垂眼簾,片刻,一聲冷哼,陡地喝道:“還不出來!”
紅影一閃,人已到了先前那具巨大的棺木之前,右手疾伸,朝著棺底狠狠抓下!
蘇妄言一驚,隨即明白過來——那棺木尺寸巨大,自然是有夾層的。
花弄影一抓下去,手還未觸到棺木,便聽“喀喇”一聲,木塊四散,當中一樣東西高高飛起,花弄影見了,先是一驚,竟自然而然伸手去接,手才伸出去,卻又猛地一頓,欲要收回,卻已來不及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棺底一人已一躍而起,掌中寒光閃動,一柄短劍架在了花弄影頸上。
這幾下驚變,看得眾人目不暇接,到這時那東西方才落在地上,滾開了——叫花弄影伸手欲接的,原來是一顆木雕的人頭,那木雕人頭刻畫仔細又帶了假髮,加之燈光幽暗,乍看之下,倒和真的人頭有七八分相似。
但此時持劍站在花弄影身前的女子,卻不是凌霄。
蘇妄言見了那女子,大是愕然,脫口喚了聲:“忘世姑娘……”
忘世姑娘抬眼對他一笑,卻不答話,只將眼看著滕六郎。一時間,諸人的目光也都跟著望向滕六郎。
滕六郎坐在原處紋絲未動,淡淡說了句:“做的好。”
頭也不回地道:“凌大小姐,請出來吧。”
眾人一齊轉頭,便見屋子深處,那道小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個女子從黑暗處走出來,微微躬身道:“有勞公子。”
馬王幾人一齊驚呼道:“凌大小姐!”
蘇妄言亦叫道:“凌夫人!”
凌霄走至屋中,待她走到亮處,眾人才看見她雙手小心翼翼地環抱著一個男子的人頭,面目宛然,嘴角帶笑,神情栩栩如在生時一般。
韋長歌雖然已經聽蘇妄言說起過了,卻還是禁不住心悸。
王隨風幾人心裡本就有鬼,此時陡然見了那個人頭,更是駭然,連呼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靠著身後棺木瑟瑟發抖。
趙老實更是嚇得幾欲昏死,雙膝一軟,就衝著那人頭跪了下去。
花弄影見了那人頭,猛地一顫,像是忘了頸上的利劍,情不自禁往前微傾。那劍鋒利,立時在她頸上留下一道劃痕。殷紅血絲順著鋒刃流下,花弄影卻只怔怔望著駱西城的人頭,滿目痴迷,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意。
馬有泰面色慘淡,用手指著那人頭,篩糠似地發著抖:“駱……駱大俠……”
凌霄一面用手撫摸著駱西城的臉,一面低嘆道:“馬總鏢頭還認得他?唉,這麼多年,他一點都沒有變,我卻已經老了……”
馬有泰只是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凌霄悵然一笑,道:“馬總鏢頭、王大先生、趙老闆,你們不必擔心,我請幾位來,只是想弄清楚當年有些事情,並不是要找三位報仇——我心裡明白,他的死,其實不關你們的事,你們雖有錯,但或許我比你們還要錯得厲害……我請幾位到長樂鎮相聚,並無惡意,不過是想聽聽各位的心裡話,弄清楚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語罷一嘆,又轉頭看向蘇妄言,凝視他許久,跪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
蘇妄言慌忙起身去扶:“凌夫人?”
凌霄眼裡淚光微閃,低聲道:“蘇大公子,你為我奔走,凌霄心裡感激,蘇三公子有大恩於我,我也一天都不曾忘記。只是在我心裡,什麼都比不上他,不得已,只好有負二位了。這三個頭,就當是我給你和蘇三公子賠罪吧……”
蘇妄言聞言一怔,佇立許久,只覺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像是連自己都忍不住為她酸楚。正怔忪,韋長歌在他肩頭輕拍兩下,走上前扶起了凌霄,柔聲道:“凌大小姐何必如此。”
凌霄強自一笑,只是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吸了口氣,回身面對花弄影,道:“花姐姐……”
花弄影肩頭微震,抬起頭來,眼神瞬間一陣迷茫,但只一瞬,那些痴迷,那些惘然,便已斂得乾乾淨淨,像是忘了利刃當前,依舊神態從容,落落自如道:“凌大小姐,別來無恙否?”
便如故人重逢,尋常寒暄。
“多勞姐姐惦記,你那一掌還打不死我,不過養了三五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