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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鏡子裡的自己,每每疼出一身的汗來,像是有人拿了刀子,一次又一次,一刀又一刀,永遠不斷地割在我的頸上!

你們能不能想象那種疼法?

直到如今,我每次看到這傷口,摸到這傷口,想到這傷口,那種要命的疼痛依然會捲土重來,就像是現在……可是我的痛,卻沒有辦法讓他知道。那陣子,我們總在爭執,總在吵架。凌大小姐再一次主動搬了出去。

那一天,西城送走了她,站在門口,回身望著我。他的樣子疲倦極了,也無奈極了,那神情,叫我心裡某一處地方,陡然地涼了。在那一刻,我知道,有什麼東西過去了,再也尋不回來。

西城答應我不再和凌霄見面,可是有好幾次,他找藉口出門,我悄悄跟在他後面,都發現他是去和凌霄見面。

我假裝不知道。

每一次他回家,總是跟往常一樣地對我好,溫言細語,輕憐蜜愛,就像我還是他心裡唯一的那一個。

他和她一次又一次偷偷見面,若當真是坦坦蕩蕩,又何必瞞著我?他難道不知道,他每去見她一次,就背叛了我一次?他若心裡已經沒有我,何必對我這麼溫柔體貼?他難道不知道,我要的駱西城,是對我一心一意的駱西城,哪怕有半絲異心、半點猶豫,都不是我要的那一個?他難道不知道,他這樣對我,只讓我越來越痛苦、越來越屈辱?他難道不知道,他這樣對我,是絕了我所有的活路?!

我不願意再和他爭吵,也不屑和他爭吵。整日裡哭哭啼啼吵鬧不休,是市井婦人,不是飛天夜叉花弄影。只是有時候,不經意間想起了過去的事,總忍不住心中愴然。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那麼片刻光景,叫人生不能棄,死不能休,哪怕碧落黃泉,亦不能忘。

我的片刻光景,落在了漢水江心的那條孤舟上。

那個清晨,悠悠煙水,四野寂寥。他說,你放心,我一生一世對你好。我是那樣歡喜,一時間,虛空中都生出花來……

他的臉他的話他的笑他的眼神一一都在眼前,我的歡喜,也還像真的一樣。

但已是隔了情天恨海的前塵。

再想起那時節,心上花開,不知為誰?

而他的片刻光景,又是為誰?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都說相逢便是相思徹。可為何我與他日日廝守,卻覺彼此離得那麼遠?

韋堡主,你說,情人都是可死而不可怨,那為何我明明這樣愛他,卻又這樣怨他?是我愛的不夠,還是我早已經不愛?我只覺萬念俱灰,四面都是牆,眼前已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死路。我想,我除了死,已經別無他法。但那時候我已經求死不能,除非能找到藏魂壇。

那一天,西城又出門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見凌大小姐。宅子空落落的,冷冷清清,就像我心裡一樣。我翻遍了宅子的每一個角落,沒能找到我的藏魂壇。

於是我做好飯菜,溫好酒。等他回來,我們就在窗下面對面坐著。院子裡,秋蟲細聲細氣地叫著,桌上的燭火燒得熱熱鬧鬧。我為他斟酒,他就給我夾菜。他高興,我也歡喜——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平平靜靜地吃過飯了。

他喝酒的時候,我就撐著頭倚在桌上看他。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很英俊、很好看。只是一直沒有告訴過他。等他喝醉了,我就問他,把我的藏魂壇放在了哪兒。他醉意上來,不提防,果然告訴了我,說東西就藏在南牆外竹林裡的一塊大石下。等他睡著,我就去了他說的地方,在那竹林裡拼命地挖,拼命地挖……

不知過了多久,我什麼也沒找到,卻聽到身後傳來哽咽似的一聲響,一回頭,就看見西城。他站在我背後,不知道已經在那裡站了多久,他全身都在發抖,臉色白得嚇人,像是傷心透頂,又像是不能置信——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麼慘淡痛楚的表情,徹底絕望一般,又不知為何燃燒著憤怒。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沒有喝醉,這裡也沒有我的藏魂壇。他只是在騙我。我還是找不到我要的解脫。他站立不穩似的,慢慢走過來,走到我面前。

我平平靜靜地站著,兩手的手指上都是血。我笑了笑,說:“西城,你怎麼了?你不是也說過嗎?我太驕傲,眼裡又容不下一粒沙,像我這樣的人,總是不能長久的。就算你今天不告訴我,總有一天,我還是會找到的。”

西城不說話,只是痴痴地,痴痴地看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抱住了我,失聲痛哭。

在他的懷裡,我突然想了了我小時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