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得太安逸了啊,少了點東西。從這裡能夠找到,拾起來。”馬小剛表示贊同。
“站在這裡,我能看到我的兄弟們,付躍華、趙常景、段國貴、侯玉榮、耿光愛、馮朝柱、李加力、毛紹平、楊建勳、申建益。。。。。。十七歲、十八歲、十九歲,大好年華,人生的樂章不過剛剛開始奏響,還沒有進入**,就結束了,倒下了。”
孫為民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不是矯情,當踏上這片熱土的時候,他這個老排長就已經忍不住了。
怎麼可能忍得住?
這片傷心地,該死的鳥兒在林子裡叫著,那聲音,讓人心碎,稀碎稀碎的,就讓人想哭,哭得死去活來,哭他個昏天黑地。
王亮拍了拍孫為民的肩膀,能理解,能理解。
不是打過越戰的老兵,出不了這個熊樣。
因為種種原因,一年只能來個一兩次,哭吧,有什麼憋屈的就都哭出來吧。
沒人會笑話咱們,因為咱們是老兵,打不死的老兵。
上午八點多,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三三兩兩的老人步入烈士陵園。
身著65式軍裝,沒有軍銜標識。
四個兜的是老幹部,兩個兜的是老兵。
帽徽是五角星,領章為兩面紅旗。
他們都是住在本地的老兵,如今也沒有什麼可忙的了,公交又是那麼便利,基本上天天過來。
帶上茶葉和菸葉,坐在老夥計老兄弟們的墓碑旁邊,聊上幾句。
老人老人,老了就喜歡嘮叨,唸叨唸叨以前的事情。
兒女們都不願意聽,老伴也聽煩了,索性就和老戰友們聊聊,也省得他們會寂寞。
陽光照射在高約十五米的革命烈士紀念塔上。
主席生前所題寫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個燙金大字是那麼的耀眼。
背面是朱元帥題寫的【你們活在我們的心中,我們活在你們的事業中】,同樣的燙金大字,整二十個。
在紀念塔的左右兩側,各樹立著一塊用大理石鑲刻而成的紀念碑。
碑文,是烈士們的英雄事蹟。
紀念碑下側建牌坊一座,流簷飛角,雕龍畫鳳,立著石獅一對。
年輕人可能會覺得不屑,但是他們,從戰火硝煙中走過來的老兵們,格外珍惜這榮譽。
那分量,不是現在的年輕人們能夠體會得到的。
觸景生情,孫為民忍不住說了起來,“以前都是清明節的時候過來,那一天,鋪天蓋地的花圈,人山人海,驚天動地的哭聲。淚打溼了衣服,溼了墓碑,溼了陵園,匯聚成江海。難以掩飾的悲痛,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到底是一種什麼滋味。
子彈無情地掃射過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戰友的胸前被打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炮彈就更冷血殘酷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完成的軀體,生生就被剝奪走了。
斷臂橫飛。
那場面,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啊。
這也是孫為民,這個老排長,曾經衝鋒在最前面的基層軍官難受的原因了。
清明時節淚紛紛,滿園哀聲哭斷腸。
借把墓碑做親人,煙灑金錢滿碑旁。
就在王亮一行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穿著07迷彩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首長好!”
“子培?”
“是我,首長,您還記得我?”聽見王亮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張子培顯得十分激動。
“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呢?1995年,退伍安置,放著黨政機關、事業單位,那麼多待遇優渥的崗位你不去,寫下到麻栗坡烈士陵園工作的申請書。都以為你是一時頭腦發熱,可誰承想,一干就是二十三年,我怎麼可能會不記得。”
0255 二十三年如一日
0255 二十三年如一日
王亮直接就把張子培的老底給掀了出來。
二十三年如一日的在烈士陵園工作,照顧著來自全國十九個省市,十九個民族的九百六十七名烈士。
就在一個十八線小縣城的郊區,山裡,荒山野嶺,一個不毛之地。
給佔地面積五十餘畝的陵園打掃衛生,給烈士擦擦墓碑,給每一座墓碑上褪了色的紅五角形上上漆,給烈士添添土。
讓王亮這麼一說,張子培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撓撓頭,“首長,您謬讚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