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殺死這些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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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妻子止住了哭泣,從懷裡拿出一個發皺的紙團。開啟一看。是某個洋服店的卡片。他雙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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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車裡摸到的。”�
妻子寫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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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片上寫的是一家叫做新美洋服店的地方,訂做衣服的人叫梁贊秀。定價是十萬元,交了一萬元的保證金,卡片上還貼著一小塊黑色的布料。他一看時間,取衣服的日期已經過了十天。店名下面還寫著電話號碼。他希望這是其中一個犯人留下的東西,小心地折起來放進口袋。
那天晚上八點稍過,崔九走到外面來吃晚飯,一天沒吃飯餓死了。他在醫院附近一家賣雪濃湯,的飯店叫了吃的。等飯上來時,他突然起身走到櫃檯前,拿起話筒,撥起已經記在腦裡的電話號碼。電話馬上就通了。�
“是新美洋服店嗎?”�
“是的。”傳來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的聲音。�
“對不起,請問你們的具體位置是在哪裡?”�
“您有什麼事嗎?”�
“我想做件衣服,是朋友介紹我來的。”
“啊,是嗎?謝謝。這裡是明洞(漢城市內商業中心,繁華地段。),您從明洞東入口出來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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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他才發現臉上全是汗水,他回到餐桌前開始吃飯,感覺就像啃沙子一樣,他強迫自己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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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鐘後,他回到醫院,上了二樓,開啟病房的門,卻沒有看到妻子。床頭放著一個白色信封,為出院準備的一包衣服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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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了出去,先進入洗手間,叫著妻子的名字,沒人回答。他跑到護士值班間,護士們說也不清楚。他又跑到醫院外的車道上,像孩子一樣哭喊著妻子的名字,但是妻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氣喘吁吁回到病房,開啟了妻子留下的信。
給愛人,我親愛的愛人:�
首先請原諒我,原諒我使你陷入痛苦。對於殺死了我們愛的結晶,又玷汙了身體的我而言,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四、藍色圍巾
海風淒冷,
天空像要下雨一樣陰暗,海邊不見一個人影。
下了巴士的青美緩緩向沙灘走去,海風吹亂了她的頭髮,遮住半邊臉。她用右手撥弄一下頭髮,把拿在左手的手提包往肩頭上一提,蒼白的臉上有兩道明顯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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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沙灘上,呆呆地望著遠方的海平線,什麼也沒有。突然,一隻海鷗飛進她的視線,也是孤零零的,她的眼神追隨著海鷗,海鷗為什麼也是單身呢?也許是一隻雄海鷗,是不是在尋找失蹤的雌海鷗,他是不是也像這隻海鷗一樣在找我呢?對不起,請原諒我,忘了我吧。
她擦乾眼淚重新望著那海鷗。海鷗飛得很高,越飛越高,突然像風中的落葉一樣無力地往下掉,一碰到海平線卻又一躍而起,遠遠地消失在海平線的彼端。�
海風吹起她天藍色套裝的衣角,她緩緩地移動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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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選定為生命最後一站的是位於東海岸三尺附近,結婚前第一次見到丈夫的寂靜海灘,而且也是他們度過蜜月的地方。五個月後,為了死亡,她又來到了這裡,短短五個月,她經歷了人生的大喜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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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初夜,牽著丈夫的手漫步在這個海灘的時候,她幸福得想縱身跳進海里,這個感覺是如此鮮明,至今還栩栩如生。�
海浪湧過來,浸溼了她的皮鞋。在浪頭捲過的地方留下一個貝殼,她伸出手揀起貝殼。我也想像這貝殼一樣留在海邊,某一天他會找到我,會把我放在口袋裡,我就可以永遠跟他口袋裡的硬幣一起碰碰撞撞,發出悅耳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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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美脫下高跟鞋,又脫了絲襪扔進浪濤中,她一手拎著高跟鞋,一手拿著貝殼,沿著海邊走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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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灘邊上是一個堤壩,因年久失修,已經塌了不少地方。
青美光著腳上了壩,壩長約二百米,盡頭有一個小島,聽說日本統治時期,為了把那小島和陸地連線起來而修了這個壩,那時是為了建設海軍基地,但開始沒多久,戰爭就結束了,所以工程就停了下來。因為久經風浪,小島周圍都像被削過一樣形成絕壁,只有頂部有樹,又由於亂砍亂伐,現在只剩下一棵松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