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我的臣子,很多人已跟了我幾十年。我對你們也說過多次,”巴茲目光如刀,聲調凌厲,從下往上望去,只見他高高在上,渾身上下竟散發著一種不可一世奪人心魄的氣勢,籠罩了整個殿堂,“王位繼承之事,乃我納斯達王傢俬事,你們做臣子的絕對不要插手進來。嘿嘿,看來大家都覺得要改朝換代了不成,都沒人聽我的話了嗎?難道你們都以為我死了嗎!”
“砰”,盛怒之下的巴茲把手邊的黃金缽砸在了地上。
“嘩啦”,大殿之上跪倒了一片,每一個人都匍匐在地,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有那黃金缽在地上緩緩滾動的輕響,迴盪在空曠的大殿之上。
死一般的寧靜。
一怒之威,乃至於斯!
巴茲閉上了眼,昂起頭,深深呼吸了一下,略微平息了自己的情緒,又張開了眼睛。
安靜的大殿上,一片跪倒的人,只有那後邊的黑袍男子,安靜地站著,望著巴茲看來的目光,坦然而對。
“你們,”巴茲的怒氣如潮水般的退去,聲音又恢復了平靜,“都站起來吧。”
看著低著頭的兒子和群臣們,巴茲心裡低低地嘆了一聲。
“烏勒。”
烏勒連忙應道:“兒臣在。”
巴茲看著他,道:“你以為夏爾蒙能力尚有欠缺,我倒要問你,若你處於他那種情況,僅有萬餘兵力,能攻下克頓城麼?”
烏勒臉一白,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大聲道:“父王,兒臣適才或許說了不適當的話,但請父王諒解,兒臣還是要說出心裡話。不錯,兒臣自問做不到,但夏爾蒙伯爵他也做不到,或許夏爾蒙伯爵會說兒臣對他有偏見,但兒臣還是要說,若沒有拉凱爾大人和拉曼大人的強攻,若沒有半獸人軍隊的幫助,就算是夏爾蒙伯爵,也絕不可能攻下克頓城的。”
巴茲注視著自己的兒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戰場之事,本就是要利用一切有利因素,難道你連這也不懂嗎?我軍強攻之事不假,說起來的確幫了他很大的忙。但若強攻能攻下克頓城,這六年來我們怎麼沒能攻下?你一直以為夏爾蒙偷襲乃是取巧,卻始終不肯面對一個現實,在戰爭之中,不是看你的戰法如何光明正大的,不是看你的優勢如何巨大的,不是看你的指揮如何英明的,一切的努力,都只是要一個勝利的結果而已。結果,一切都是看結果的,你明白嗎?”
烏勒低首不語。
大殿上一片沉默。
巴茲看著烏勒那倔強的面容,眉頭一挑,但立刻又忍了下來。那畢竟是兒子啊!
巴茲沉住了氣,又道:“再說那半獸人軍隊,烏勒,換了是你,你會想到去向幾百年來與我人類仇深似海的半獸人求援麼?”
烏勒一窒,說不出話來。
巴茲看著他,也看著另外兩個兒子,語重心長地道:“這就是了,你們都想不到,但夏爾蒙想到了。也許現在看起來很簡單,半獸人迫於自然條件的惡劣,不得不與人類合作,你們都不是笨人,想到了這一點,自然知道怎麼和半獸人去說。但是,為什麼一開始誰都沒想到呢?因為這就是創新,一件事或許簡單,但沒有人做之前它卻是這世間沒有人能完成的最困難之事。而能夠想到它並做到它的就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奇才啊。”
說到這裡,巴茲望了夏爾蒙一眼,道:“對半獸人這件事,說實話,我也從來不曾想過這一種族也會成為強大的戰力。在這一點上,連我也不如夏爾蒙。正因為如此,我才這般看重他,因為我知道,一個能夠有這般可貴能力的人,決非庸才。既然知道他是人才,我為何不用他?又為何不重用他?我納斯達帝國能有今日局面,都是因為有眾多人才共同努力的結果。我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連這一點眼光也沒有,難道連這一點魄力也沒有嗎?”
大殿之上,一陣聳動。
在無數驚訝的目光中,夏爾蒙凝視著那高坐於王座之上的老人,然後緩緩地低下了頭,隱藏起自己眼中不可抑制的震動,還有那發自內心的欽佩。
瑪咯斯王國,赤蘇城。
“咳~~~~”愛德華四世劇烈地咳嗽著,手中拿著手帕捂著自己的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了下來。熟悉的房間裡,卻不見有侍者侍侯。
秋天的陽光無力地從視窗照了進來,卻照不到那房間深處的床鋪,顯得那處特別的幽暗。但從愛德華四世的角度看去,那些陽光都照在了站在視窗的蘭特身上,不知怎麼,他竟覺得特別光亮,也不知道是陽光照亮了他,還是他帶亮了光芒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