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喝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沒事。”尉遲靜對他的熱絡很淡漠,卻對著辛明隆開玩笑地吐吐舌頭。
“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你好好休息吧。”辛明隆回以她一笑,好風度地準備退場。
“等我好了,再請你吃飯。”尉遲靜說道。
“沒問題,我等你電話。”
“謝謝你,我欠你人情。”司馬昭說道。“我看完旅行藝術展的企劃書之後,會盡快與你聯絡的。”
“很期待能和你有合作的機會,再見。”辛明隆朝他點頭,轉身離開屋子,只剩下他們兩人對望著。
客廳裡有一段時間,靜到只能聽見沈重呼吸聲。
尉遲靜看著他焦急的黑眸,卻遲遲沒有開口的打算。
司馬昭伸手撫住她的臉龐,她身子一縮,不給碰。
“生病了為什麼不打電話或留言給我?”他掃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再後退。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別開了頭。
“幸好你沒事。”他張開手想擁她入懷。
她雙手撐在他胸前,手指緊握成拳,拚命抗拒著給他幾拳的衝動。
腦海裡浮現他們曾擁有過的一切,甜得她胃發酸。但更多的畫面,卻是他不告而別,留她一個人滿腦子疑惑、留她一個人躺在床上,連起床三分鐘都沒有力氣的場景……
“我累了。”尉遲靜抬頭看著他,意在言外。
他臉上所有表情凝結,後背起了一片涼意。
“那就先休息,好嗎?”他佯裝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眼裡的驚慌,讓她喉頭哽咽,知道接下來該有一番長談,但剛才吃的那幾片水果所提供的能量也實在很有限。
她實在是累了。
“我要去睡了。”她背過身,不想再看他。
“睡吧,我陪你。”他半攬住她身子,讓她在沙發上躺下。
她沒有拒絕,才倒向沙發,便疲憊地閉上眼。
司馬昭望著她蒼白臉孔,心裡針扎一樣地刺痛。交往期間裡,她一個人經歷了幾次這樣的不舒服?一次?兩次?還是更多次?
他為什麼從來不曾想過這事?他怎能因為她總是妥當地打理一切,總是健康開朗地出現在他面前,就忘了彼此關心是當情人或是朋友的基本配備。
“睡吧,我陪你。”他撫著她的額頭,自責地想給自己幾拳。
她鼻頭一酸,側過身背對著他。
該死的司馬昭!
這次病得一點力氣都沒有時,她就決定要對他死心,決定要跟他分手了。
現在幹麼又因為他這麼一丁點的溫柔而動搖?一時間的溫柔很容易,能否持續下去才是重點所在。
她不想改變他,因為她不想變得和他從前的女朋友一樣,所以她什麼都承擔了下來,潛意識裡一直在等待他的改變……
尉遲靜的手緊揪住身側衣服,他的大掌整個兒包覆住她的。
他的手暖得發燙,牽握著她冰涼的指尖,像是一輩子都不想放手似地呵捧著。
她聽到身後傳來他的歌聲,她不能置信地睜開眼。她從沒聽過他唱歌,他的聲音極啞,低沈得像鼓聲一樣有種共振音波。
但那低啞的嗓音裡有種不容質疑的認真,一字一句清楚地唱著:“……讓我執起你的手,在等待的歲月中,我已經學會了不絕望,守候著你,我便守候住一身的陽……”
她的唇嚐到鹹鹹的味道,她咬緊唇,拚命地把淚水往肚子裡吞。
“閉嘴,不要唱我爸媽年代的歌,我聽不習慣!而且,很噁心!”她壓低聲音,卻不敢回頭,怕他看見自己的淚流滿面。
“沒法子,『傳奇』的歌,我聽到都想吐了。”他說。
“馬的,唱歌有錢可賺,還敢嫌。”她破涕為笑,卻還是咬著唇,剋制著情緒。
“有免費的歌可以聽,還敢嫌。”司馬昭揉她的頭髮,繼續唱著(守著陽光守著你)。
她無言地笑著,蜷曲得像只小蝦縮在牆壁與他之間,聽著他唱歌。
眼皮重了,無力身軀拖著她沈入甜美夢鄉里,她睡得很愉快,感覺自己像到了天堂一樣,天堂裡有他的聲音這樣地唱著——
“……我仍是那最早起的明星,守著朝陽,朝陽下你燦爛地甦醒……”
屁啦!
她在昏沈間還是忍不住這樣想著,他才不是守候著她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