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槍聲驟然響起。
就像是阻擋騎兵的長矛林一樣,從明軍戰線上伸出的三千支步槍同時噴射出火焰,在黑火藥的硝煙中,三千顆手指頭粗的鉛製子彈以近三百米每秒的速度瞬間掠過戰場,帶著速度賦予的動能狠狠撞在清軍中。
曾經阻擋了半個多世紀前明軍火繩槍子彈的盾車,一下子變成了廢品,頂部錐形的鉛製子彈就像穿透一層薄紙一樣,輕易穿透了那道牛皮,鐵皮和木板組成的障礙,緊接著又同樣像穿透一層薄紙一樣,穿透了後面清軍士兵身上的棉鐵兩層重甲,未盡的力量又穿透了他們的血肉,在他們身體裡翻滾著肆虐著,瞬間帶走了他們的生命。
正在衝鋒的清軍中,無數人就像突然失足一樣,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緊接著後面收不住腳的同伴紛紛從他們身上踏過去。
剩餘清軍士兵的腳步同時一頓。
“快,他們就能打一發子彈!”
張元翼聲嘶力竭地高喊著。
就在他們對面那些列隊站立的明軍士兵,正在雨中迅速取出一枚枚紙殼子彈,咬開尾部小心地對準槍口,將裡面的火藥和子彈倒入槍膛,用大拇指把遊隙很小的彈丸按下去順便堵住槍口防止雨水滲入,而另一隻手迅速抽出推彈杆頂住彈丸一推到底,順便再搗了一下,緊接著抽出推彈杆插回槍管下,再迅速取出一枚銅製火帽裝上,剩下就是瞄準對面清軍扣動扳機了。
第二輪槍聲的響起立刻讓張元翼的眼前一陣發黑,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不過他還有機會。
“命令騎兵出擊!”
他就像個紅了眼的賭徒般吼道,身旁傳令兵急忙揮動令旗,右yi早就等待的祁仲豸立刻一揮手中腰刀,三千名清軍騎兵就像決堤洪水般殺了出來。
而這時候正面的清軍步兵已經開始潰敗,因為在他們前方明軍已經打出了第三輪子彈,說起來這些綠營士兵之所以敢跑出來和明軍野戰,無非就是依靠著明軍火器雨天無法使用這個幻想在支撐著,結果現在一看……
這哪是沒法使用啊?
那炮彈明明打得比以前更狠了,那火槍也明明打得比以前更歡了。
什麼雨天不能使用?
騙子,都是一群騙子。
看著身邊同伴不停倒下,看著對面密密麻麻噴射出的火焰,看著那一門門發出怒吼的大炮……
那綠營又不是有什麼精神信念支撐的,他們無非就是為了那一個月一點五兩銀子三鬥米,甚至還肯定拿不到手這麼多的軍餉來混口飯,他們哪有頂著子彈和炮彈衝鋒的勇氣,一看不妙掉頭就跑才是他們的原則。尤其是最前面第一線的重甲兵在明白那盾車純粹是擺設後,他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拋下這東西掉頭逃跑。而他們後面的清軍因為各種原因絕大多數還沒來得及掉頭,兩下立刻擁擠在了一起,而人群中那些揮舞腰刀,拼命想阻止士兵潰敗的軍官,更是加劇了這種混亂。
很快整個清軍步兵就亂成了一鍋粥。
而他們的對手,則依然在有條不紊地裝彈,瞄準,扣扳機,就像機械一樣重複著一個個早就練熟的動作,而那些大炮旁邊,炮手同樣在不停重複著類似的步驟,在這些機械的動作下,一門門大炮,一支支步槍,不停地向外噴射著火焰製造著殺戮。
整個清軍衝鋒的隊伍,一下子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爆炸的開花彈,四斤半炮噴出的散彈,步兵手中射出的子彈,無不兇殘的收割著清軍的生命。
“其實,他們再勇敢點說不定就衝過來了!”
看著這一幕賀錦不由得感慨道。
明軍一線兵力太少,清軍如果不計代價硬衝,即便為保持體力控制速度,兩三分鐘也足夠衝過這一百丈了,而這段時間裡明軍最多也就射出兩萬發左右的子彈,大炮也最多打出五六百發炮彈,而清軍有至少兩萬六千人,這點火力是殺不了一半的,一旦他們衝到了跟前,刺刀對大刀長矛的結果就很難預料了。
“你聽說過死傷一半還不崩潰的軍隊嗎?”
一直閉目養神的楊大帥說道。
就在這時候清軍騎兵加入了戰場。
但就在同時,明軍左yi的數千名騎兵也同樣殺出。
騎兵對騎兵。
“殺,殺賊領賞!”
祁仲豸揮舞著手中牛角弓高喊道,胯下三河馬一馬當先,身後親兵手中祁字大旗獵獵,大旗兩旁三千鐵騎雁翅展開,以他們的指揮官為核心兇猛地撞向明軍騎兵,很快雙方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