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眷戀地看著身後大好河山,曾經他也是雄心勃勃,滿腔熱血豪情要收拾舊山河做那流芳百世的中興之主,曾經他也夢想著掃蕩妖氛把那妖人碎屍萬段以告慰他爹和死去的兄弟,然而這一切就都那麼突然地化為了泡影,轉眼間他就變成了喪家犬,身邊居然只剩下……
他看著身邊兩千多人的衛隊長嘆一聲。
“走!”
他咬著牙說道。
緊接著他催動戰馬沿通往忻州的大路向北而行,他的目標是北上宣化,這時候他還不知道明軍已經突破八達嶺,無論南線的還是東線的軍隊他都已經不指望了,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到宣化然後把八達嶺的一萬五千守軍撤回來,到大同去護著在那裡的旗人老弱婦孺向北,一直逃到庫倫去。反正就他現在的實力能做的也只有逃了,逃得越遠越好,如果庫倫不行就繼續逃到俄國人的地盤上去,甚至再往西一直逃到西伯利亞去,去接受俄國皇帝的庇護。
說不定還能保留下點旗人的血脈。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突然間感覺到一陣難以抑制的悲憤湧上心頭,就像馬教主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喊出了發自內心的咆哮。
“嗖!”
一聲耳畔風聲響起。
他下意識地一扭頭,一支利箭緊貼著面頰劃過。
幾乎就在同時,同樣的聲音密集響起,從他們右側的密林中一支支利箭不斷飛出,猝不及防的清軍紛紛中箭,慘叫聲接連不斷響起,一些反應快的急忙摘下馬槍對準利箭射來方向開火,但也就是在這時候,數百名身穿破衣爛衫的土匪一下子從密林中衝出,在清軍射出的子彈中紛紛倒下,但那些沒倒下的依然吼叫著衝了過來,來不及裝彈的清軍立刻拔出馬刀衝上去。
“陛下,不要管他們,快走!”
納蘭揆敘喊道。
胤褆立刻清醒過來,這種土匪只是為了報仇而已,他統治這一帶期間橫徵暴斂,那些靠近明軍控制區的漢人老百姓都選擇了南下,但太原以北因為距離問題那些老百姓更多還是做了土匪。現在這種情況下殺出來報仇沒什麼奇怪的,收拾他們小事一樁,但因為收拾他們耽誤時間被明軍追上就麻煩了,他立刻甩下和土匪交戰的部下然後催馬加快了速度。
但兩千人的隊伍,也只剩下了不到一千八百人。
然而這只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山西的老百姓這些年被他禍害得可以說民不聊生,為了供養手下龐大的軍隊,尤其是那些俄國僱傭軍,他只能拼命壓榨漢人老百姓,而他的地盤就這麼點,可想而知這裡的老百姓都被他壓榨成什麼樣了。同樣對他的仇恨也積聚到了極點,要不然也不會出現明軍剛一打進來,立刻就有老百姓起來造他反,如果他實力足夠強,沿途老百姓當然不敢動手,可他就帶著兩千人,那就完全是找死了。
在接下來的路上,各種各樣的襲擊不斷髮生,射冷箭的,打黑槍的,甚至居然還有給他們挖陷阱的,可憐乾隆皇帝陛下越走身旁的人越少,在過陽曲縣城的時候,差點還被老百姓堵在城裡,好在拼死血戰終於殺出來,但卻有五百清軍永遠走不了了,更悲劇的是他們的彈藥也基本耗盡了,接下來的漫漫長路能夠保護他們的只有馬刀了。
“這些刁民!”
他悲憤地說道。
在他後面是一座小村莊,上千名老百姓正扛著鋤頭鐵鍬圍毆數十名清軍,這些清軍是隊伍後面的,誰也沒想到原本在兩旁看熱鬧的老百姓,轉眼間就變成了狂暴的猛獸,只有馬刀的清軍在這麼多人圍毆下,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不過現在胤褆也只能罵幾句了,雖然只要他掉頭回去用不了一刻鐘就能把這些刁民全殺光,但他可不敢保證這一刻鐘的耽擱會不會讓自己付出生命的代價。
誰知道後面的騎兵明軍現在到哪兒了。
他只能默默地看一眼,然後在那些清軍的求救聲中轉頭離去。
“陛下,前面就是忻州城了。”
納蘭揆敘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的意思是咱們進城還是不進城?陽曲縣城的恐怖經歷可是依然在他腦海。
“繞過去。”
胤褆毫不猶豫地說道。
必須得繞過去,他可不想再重演陽曲縣城的悲劇,他現在可算知道老百姓化身bao民之後的恐怖殺傷力。
然而他卻不知道,光繞過去已經不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