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可提供不了十幾萬人的糧食,當初從北京逃出過太行山的時候,多少人被餓死在山路上,但帶著糧食怎麼翻山越嶺?
剩下最好的選擇就是向西走,到灃峪口沿灃河逆流而上到喂子坪再轉子午道,但那條路也不怎麼樣,至少趕著馬車這類是別指望,尤其是現在夏季還正是山洪暴發時候,至於剩下能通行馬車的,那也就是隻能到周至南邊走儻駱道了,但問題是明軍大軍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殺過來,這樣乾脆誰也不管別人了各人顧各人,誰愛怎麼走怎麼走吧。
更何況誰都知道,康麻子就是一個災星,跟著他就肯定變成明軍的目標,不跟著他的話明軍閒得蛋疼了也不會專門追擊一幫老弱婦孺的,這樣就更沒人往這邊湊了,哪怕有認出皇上的,也都裝沒看見趕緊走開。
當然,康麻子也顧不上管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命。
可怎麼逃呢?
“主子,這子午道是走不了了,那賊人守了子午口,咱們是萬萬過不去的,走灃峪口以主子的身體也受不了,唯有儘快向西走儻駱道,那賊軍騎兵從潼關到這兒也得差不多一天時間,咱們走快點足夠搶在前面進山,只要進了山咱們邊走邊燒掉棧道,那賊人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
李光地說道。
“就依愛卿!”
康麻子說道。
不過這時候他也騎不了馬了,但馬車速度太慢,畢竟他們現在很難找到適合的道路,所以最後找了兩匹馬,在中間做了個軟兜,然後讓康麻子趴在裡面,他現在腿上一處傷,pi股上一處傷,除了趴著也沒別的姿勢可以選擇了,就這樣匆忙開始了新一輪的逃亡,而跟在他身旁的只有一個大臣,一個清軍牛錄和七十名士兵。
其他是什麼都沒有了。
楊豐並不知道他的麻哥已經跑了,此時他已經全殲進攻的幾百清軍,然後抬高了槍口,開始掃射子午口外面那些四散奔逃的鐵桿莊稼們,然後看著他們在子彈下一片片倒下。
在這場十幾萬人的大崩潰中,像康麻子這樣一小簇一小簇的逃難者太多了,脫了龍袍摘下金面具後康麻子除了醜點,其他跟別的逃難的達官貴人沒什麼區別,想逃出楊豐的視線並不困難。再說楊豐堵子午口的目標,本來也不是想著弄死康麻子,他的目標只是堵這條最近的路,給追擊的明軍爭取時間而已,只要捉生營趕到,抓康麻子那就很簡單了。
而此時追擊的捉生營已經到達西安。
“快,開城門!”
長樂門外一名騎兵帶著兩匹副馬狂奔而至,手中舉著的龍抱日月旗獵獵飛揚。
在他前方那些綠營士兵趕緊以最快速度開啟城門,然後一個個堆著諂媚笑容等待歡迎王師,不過王師很顯然沒工夫跟他們扯淡,這名騎兵一陣風般衝進了長樂門,幾乎同時後面不計其數的戰馬就像一道洪流般滾滾而來直接跟著撞進了長樂門,而前方那名作為前導的騎兵則不斷朝天空開槍,大聲呵斥著驅散城內街道上的人群為大軍清理開道路。
緊接著在一片雞飛狗跳中這支鐵騎的洪流,便穿過西安城以同樣方式衝出安定門直奔周至。
在他們南邊十幾裡處,康麻子的隊伍也在以幾乎平行的路線向西狂奔,他們的目的地是周至縣西南的駱峪口,然後從那裡南下走儻駱道,這條古棧道是秦嶺各道中最艱險的,但康麻子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他再繼續向西走褒斜道的話就很可能被明軍追上了,這條路至少還近一些。而除了他的隊伍,實際上還有不少逃難的旗人也選擇這條路,在他後面一支零零散散的逃難大軍也在跟隨著,而跟隨這支逃難大軍的還有大批土匪,地方民團,綠營守軍,甚至扛著農具的普通老百姓。
他們當然不是追隨光明的。
這種打落水狗的機會誰不喜歡?那些旗人身上可都帶著錢財的,就算沒有錢財,那些貧窮的鄉民們也很樂意拖個格格之類回家熱炕頭,可憐這支逃難大軍就像非洲遷徙的角馬一樣,周圍跟隨著無數獅群,前面埋伏著一堆鱷魚,然後不斷有人被撲倒,被撕碎,被拖走,留下的是一條漫漫血淚長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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