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般咆哮一聲,毫不猶豫地摘下手榴彈,直接撲向五丈外的洞口,裡面兩支步槍同時伸出,但他卻彷彿沒看見,在兩道噴射的火光中,一下子衝到了洞口前,右手拉開保險,一把將手榴彈塞了進去。不過裡面的敵人反應也很快,緊接著又從裡面拋了出來,他此時連想都沒想撲過去一把抓住,轉身又躥回洞口抬手扔進去,那手榴彈幾乎剛一進洞口就炸開,爆炸的氣浪甚至把他衝倒在地。
當然,此時像他這樣神勇的還大有人在。
皇帝陛下親臨,尤其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親臨,對於桑扎爾河谷戰場上的明軍無疑是一種巨大刺激。
嚴格來講這裡的戰鬥並不怎麼順利,這裡就是一條几十丈寬的河谷,兩邊全身光禿禿的土山,俄軍和布哈拉軍在這些山上沒怎麼修大型堡壘,卻利用這裡土層厚的特點,挖了無數小型的洞穴。這些洞口都很小,裡面十幾名士兵儲存足夠的物資,可以俯瞰河谷嚮明軍射擊,甚至有些洞穴之間還有坑道相連線,因為是山區,重炮無法瞄準,兩寸炮威力不足,du氣沒用,隨便找件棉襖就能堵住那點洞口,只能用步兵一點點清理。
這樣明軍步兵任務就艱鉅了。
因為直到現在迫擊炮和擲彈筒一類近距離支援武器,都還剛剛開發出來正在試驗當中,所以並沒有裝備各軍,這些步兵必須冒著敵人輪番射出的子彈衝鋒到最近處,用手榴彈向洞口投擲,哪怕他們的敵人只有前裝線膛槍這也是很危險的,畢竟那些前裝線膛槍射程並不比他們的步槍短,而且整體裝填的子彈射速同樣不慢。
這裡的戰鬥可以真正激烈了。
然而皇上的親臨,讓困難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叩拜完了之後,所有明軍士兵都像吃了小藥丸般狂熱地衝向敵人,此前還玩交替掩護,此前還猜拳賭誰去炸暗堡,此前有困難還先喊機槍掩護,現在什麼都不在乎,那些士兵端著步槍,捨生忘死般衝向一座座暗堡。哪怕中彈了的只要還能跑都照樣在衝鋒,去把一個個手榴彈塞進敵人的藏身處,甚至乾脆把自己的槍口杵進去對著裡面直接傾瀉子彈,那些兩寸炮的炮兵,都乾脆把大炮推到目標的步槍射程內,堵著暗堡射擊口開火。
整個桑扎爾河谷戰場上完全陷入了狂熱中。
天空中皇帝陛下很滿意地盤旋著勉勵了幾句,然後帶著欣慰飛走了,只不過他並不是往回飛的。
而是往前飛。
撒馬爾罕。
“元帥閣下,我們能支撐多久?”
布哈拉汗阿卜杜拉.哈茲苦澀地說道。
戰爭打到現在,他的國土已經損失近半,數以十萬計的戰士死在了戰場上,而明軍依舊在勢如破竹般進攻著,現在他最主要的領土,只剩下撒馬爾罕到布哈拉之間這片河谷,而明軍已經到了門前,如果桑扎爾河谷阻擋不住明軍,那麼撒馬爾罕就是下一個塔什干,塔什干在明軍面前支援了不到兩天,撒馬爾罕又能夠支撐幾天?
“大汗,請不要擔心,沙皇陛下的援軍馬上就到,只要我們在桑扎爾河谷堅守一個月,五萬哥薩克騎兵就會和小玉茲軍在他們側翼發起反擊,而從目前戰場上的情況看,很顯然我們找到了剋制敵人的辦法,他們正在桑扎爾河谷寸步難行,一個月會很輕鬆度過,所以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緬希科夫帶著自信的笑容說道。
“元帥,這是冬天!”
阿卜杜拉.哈茲說道。
“冬天沒什麼大不了,那些哥薩克們像棕熊一樣頑強,請相信我相信我們的沙皇陛下,這個世界上如果排誰最不希望明軍佔領中亞的話,那麼陛下無疑是排在最前面的,他會為保衛這片土地付出任何代價的。”
緬希科夫依然自信地說。
只是那笑容有些詭異。
阿卜杜拉.哈茲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緬希科夫是在騙他的,彼得一世不可能再派遣援軍給他了,同樣哥薩克們也不可能在冬天越過烏拉爾河,哪怕是哥薩克,也不可能在那樣的嚴寒裡行軍。更何況此時俄國同樣在嚴寒籠罩下,原本作為主要物資供應渠道的伏爾加河封凍,水運也同樣斷絕,這種情況下還說什麼增援就完全是笑話了,俄國人只不過是要他當炮灰而已,用謊言來騙他繼續戰鬥,給明軍造成更多的傷亡遲滯這頭巨獸的腳步罷了。
但他又能怎樣呢?
他除了戰鬥下去還能怎樣呢?
他站起身來看著窗外,遠處列基斯坦神學院的三座宏偉建築巍峨矗立,在傍晚的陽光下,如同寶石般瑰麗,然而他卻再也看不到了往日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