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是不肯入宮的。”
我心中充滿慨嘆,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忽聽綠萼輕輕掀開竹簾,探頭進來檢視。芳馨笑斥:“又沒規矩了,探頭探腦的做什麼,還不進來回話,姑娘早醒了。”
綠萼忙進來,行禮笑道:“奴婢剛剛外面回來,不知道姑娘醒了。只說悄悄看一眼,誰知便讓姑姑瞧見了。”
芳馨笑道:“這會兒天正熱,你上哪閒逛了?趁姑娘睡著,你們一個一個都偷懶。”
綠萼道:“奴婢並沒有偷懶,只想著天氣越來越熱,姑娘若一時沒有胃口,讓小廚房熬些荷葉粥喝倒好,因此去益園的池子裡,掐了好些荷葉回來。還摘了兩朵荷花,都供在大缸子裡了。”
我慢慢坐起來,整整衣裙,笑道:“熱壞了吧?去喝杯涼茶再進來伺候吧。”
綠萼笑道:“如今還沒用冰呢,哪裡就這樣熱了。才剛奴婢回長寧宮的時候,看見皇**裡的惠仙姑姑來找姑娘,現在外面候著呢。”
我忙道:“怎不早說?快更衣。”
我換了衣裳徑直走到南廂,只見惠仙早已等在那裡。桌上放著滿滿一杯涼茶,天氣雖熱,她卻無心去飲。惠仙在宮中多年,早已喜怒不形於色,但此刻眉間略蹙,難掩一絲愁色。
我忙轉了一副疑惑而關切的神情道:“姑姑怎地親自來了長寧宮?”
惠仙忙上來端端正正的行了禮,說道:“奴婢這會兒無法可想,只能來請大人去守坤宮勸勸娘娘。”
我請她坐下,方問道:“到底是何事?”
惠仙嘆道:“這也是娘娘一向的心病了。昨夜皇上在清涼殿守著周貴妃,直說了一夜的話。娘娘心裡本就不自在,方才皇上在定乾宮書房批摺子,精神不濟,竟跌了一跤,半天爬不起來。恰逢車女巡來請安,都聽了去,三言兩語一激,皇后便大怒,這會兒正下旨要嚴懲周貴妃。”
我垂目飲茶,清香的茉莉花茶中有絲絲甜蜜,涼涼的喝下去,沁人心脾。我淡淡道:“這也確是貴妃行事不當的緣故,難怪娘娘生氣。又何必勸?”
惠仙道:“奴婢打聽過了,貴妃昨夜多次勸皇上回宮歇息,皇上只是不肯。何況,陸貴妃的事情還未了,娘娘這會兒實在不宜在宮中樹敵。還請大人看在熙平長公主的份上,去勸勸娘娘吧。”
她竟如此理智,我不覺深深看了她一眼,嘆道:“娘娘向來最信任姑姑。姑姑若勸不住,我又有什麼法子。況且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還對我有疑心,此事又牽涉周貴妃,我就更難以啟齒了。”
惠仙道:“小事上娘娘有時還肯聽奴婢一語。這樣的大事,又有車女巡在一旁助著皇后,奴婢實在是無從說起。”說罷竟然直挺挺的跪下道:“自從陸貴妃的事情後,皇后早已無人可信,唯有大人了。大人若不顧念娘娘和二殿下,奴婢還能去指望誰呢?”說著眼圈一紅,流下淚來。
我忙扶她起來,誠懇的說道:“姑姑對皇后娘娘的一片忠誠,玉機明白。”
惠仙擦了眼淚,說道:“奴婢知道大人的顧慮。大人儘管去勸,奴婢也在一旁說和,可好?”
我無奈,只得點頭應允。只見芳馨進來道:“奴婢已經備了步輦,姑娘這就去守坤宮麼?”
我笑道:“你倒快。去把皇后賞的紅寶石蝴蝶簪拿來。”
我轉眼一看,芳馨早已雙手奉上金簪。紅芯忙為我戴好簪子,我伸手正了正,方走出靈脩殿。
守坤宮庭院中的幾缸石榴樹早換成凌霄花架子,碧翠繁密的葉間,點綴簇簇橘色的花朵,頓生陰涼之意。兩邊的水池中,紅蓮盛開,魚兒在荷葉下悠遊。我沿著抄手遊廊緩緩而行,一路賞著荷花,走入椒房殿中。迎面碰上了正要去遇喬宮宣旨的商公公,惠仙忙拉住他悄悄道:“公公且等等。”商公公看了我一眼,便候在宮門外。惠仙跟著我一道進了椒房殿。
只見皇后穿著家常的象牙白纏枝牡丹紋單衫坐在上首,下首一個身著華麗瑞字紋蜀錦的姑娘小心道:“娘娘既然已經下旨周貴妃六個月不得侍寢,又罰了月例銀子,便不要再生氣了。氣壞了鳳體可不好。”
皇后有些恨恨道:“無視皇上龍體當降為媛才是……”忽然轉眼見我來了,便端坐受禮,指著榆木雕花椅讓我坐了。
車舜英轉身向我道:“大日頭曬著,難為朱大人這會兒倒來給皇后請安。”
我忙欠身道:“昨夜多看了兩場戲,回宮不免多歇了一會兒。正巧娘娘賞了臣女一副新榻,比過去的胡床要舒適許多,臣女貪睡,竟沒有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