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君將要和青玄密談,並不知道湛露那個小丫頭聽了阿箸娘子的話,正在胡思亂想奇怪的事情。他只是將青玄狐狸帶到了他所居住的房間,倚在榻上,斜著眼睛看那狐狸。
這狐狸方才有人時還保持著鎮定,此時見只有他們兩個,立時紅了眼圈,向著明夷君跪了下來:
“還求郎君救我!”
明夷君似乎並沒被那狐狸的悲慼所感染,只是閒閒道了一聲:
“你這不是好好的?有什麼可要本座救的?”
青玄聽見明夷君這麼說,只覺得有點悲憤。這明夷君明知故問,著實可恨。若青玄有第二條可走之路,便萬萬不可能再來找著明夷君。可是青玄此時無路可走,到底不敢放肆,只是低了頭,悲悲切切地說道:
“自從上次郎君放小狐離去,小狐身上法術就變得極弱,十成的法術,如今只剩下一兩成。不但不能伏魔,就算在山中管教弟子,也不能服眾。只求郎君可憐小狐,替小狐恢復了法術吧!”
明夷君看他眼淚汪汪,楚楚可憐,模樣比平時還要美上幾分,只覺得說不出的厭惡。
他一向很討厭這隻狐狸,並不僅僅因為這狐狸曾經到這裡來試探他——試探他的人很多,對他而言,不過是草芥,他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裡,更不用說厭惡了,然而他卻確實地討厭這狐狸,討厭到想一掌把他拍死,但是他又偏偏不能這麼做——阿露說不定會不高興。
明夷君並不太清楚自己討厭這狐狸的原因,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為這狐狸長得太好,人形的模樣太秀氣,而狐形的樣子又太可愛了。
如果僅僅是長得太好,大概他也不至於讓明夷君這麼討厭。畢竟明夷君自己的相貌比起這狐狸來,可是要好得多了。這狐狸討人厭的地方還在於,他分明是獸類,有自己的族群可以生活,卻偏偏要扮成人的樣子,和人混住在一處,裝出人的模樣用魅術迷惑人類的女子。那一次,如果不是他及時出手,湛露那傻孩子,可不就要被他迷惑了?當初他在廚房拴著的時候,不是總有人類的女子紅著臉逗他?最可恨的是,阿露明明知道自己曾經被他迷惑過,居然也要過去逗弄,實在惹人生氣。
明夷君自己是最討厭這青玄狐狸的,看見這狐狸在他眼前晃悠,他比誰都難受。然而可悲的是,如今他竟沒有一個人可用,以至於非要仰仗這狐狸不可。想到這裡,他撇了撇嘴。
青玄並不知道明夷君在想什麼,只是跪著,一動不敢動,聽憑明夷君發落,只是心裡暗暗叫苦。之前他發覺自己法力盡失,報告了祖師,祖師忙著大事,叫他去找幾位長老參詳研究,可是幾位長老參詳了許久,試驗了十幾種方法,折磨得他苦不堪言,偏偏一點用處也沒有。只得硬著頭皮再來找明夷君,明知明夷君註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他卻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
明夷君思忖了一會兒,方道:
“此事本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你要本座幫你,本座總不能白白費力。”
青玄聽出明夷君的話隱隱有些鬆動,心中大喜,只是表面上並不表現出來,只道:
“郎君若是能讓小狐恢復法力,就是小狐的恩人。郎君有命,小狐自當聽從。”
明夷君聽他這樣講,滿意地點一點頭,又道:
“既是如此,你發個誓來。”
青玄聽見明夷君要他發誓,未免有幾分遲疑。他們修道之人(狐?)不比凡人,若是違背了誓言,將來不僅修行要受阻礙,成仙也要更難上萬倍,因此修道之人一向都極為慎重,絕對不敢隨便立誓。
不過青玄也不過只遲疑了一瞬間而已,畢竟他若是沒了法力,就算是修行,也毫無用處。無論明夷君到時候叫他做什麼,他只消做了便是。這樣想著,他便果真立了個誓:
“我青玄道士起誓……”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卻被明夷君打斷,提醒了一聲:
“李狗蛋。”
青玄漲紅了臉,掩飾似的輕咳一聲,抿了一下嘴唇,到底還是朗聲說道:
“我青玄道士……又被叫做李狗蛋的,在此起誓,若蒙明夷郎君相救,恢復法力,從此便為明夷郎君馬首是瞻,郎君有命,必將聽從。如有不從,便叫我廢了法術,從此再不能修道。”
對於修道人來說,這樣的誓算得上很重了。明夷君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手按在他肩上,口中唸了幾句咒語。青玄狐狸只覺得身上一陣溫暖,一股熟悉的力量從肩頭遊走至全身,這正是屬於他自己的力量。他覺得自己如一棵春天沐浴在陽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