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我!”
蘇苗苗大吃一驚,只覺妖氣撲面而來,忙後退了一步。喵神農警惕地炸開了毛,眼神炯炯地瞪著她。
女子見她沒有出手相助,哭得愈發悲切,伏在地上連連叩首,像一朵即將凋殘的櫻桃花。
喵神農咆哮一聲,竟作空山虎吼。
那女子嚇得心膽俱裂,越縮越小,越縮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具巴掌大的小小骷髏,依舊穿著粉紅衣裳,抱臂簌簌發抖。這景象,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這時,那青衣先生又黑色小葫蘆的口往下一倒,這骷髏精又一滾成了顆黑丸,被收進葫蘆裡面。他向蘇苗苗和氣地笑了笑,道:“這葫蘆裡,都裝了妖怪呢。不識貨的,不賣。買不起的,不賣。”
蘇苗苗緊張地笑道:“呵呵,難怪一個花葫蘆要賣一貫錢呢。這些妖怪,你們是打哪逮來的?”
那石頭一樣的灰衣男子冷哼了一聲。青衣先生和藹地笑了笑:“小丫頭,你很少來賣草藥吧?”
蘇苗苗微紅了臉:“是……”
這青衣先生吃吃笑道:“我乃蜀山木先生,這是我師弟石先生。我二人降妖伏魔,得後便用符篆將其束縛,裝進葫蘆裡,賣給他人驅使。因為價廉物美,在鬼市也算有口皆碑。你居然不識我二人,自然是不常來的。”
蘇苗苗小心翼翼地問:“兩位法師是為了懲戒這些妖怪?”
木先生點頭:“殺人放火、鑄下大錯的,都已教我們師兄弟殺了。這些罪責輕的,就拿符篆束縛了,賣到人間服勞役。”
“它們能幹些什麼呀?”
“養馬、推磨、耕田、榨油,這些力氣活兒,它們幹起來一點都不費力。繡花、烹飪、調香、煮茶,就不能買那些大老粗了,剛才這個骷髏精兒做得差強人意。若要更好的,你就得買這個了。”說著,木先生伸指點了點那個刻畫鮮紅月季花的淡青葫蘆:“這個還算能幹,那些附庸風雅的細活兒都會。”他笑著看了蘇苗苗一眼:“我說小丫頭,你要是駕馭不來,還是別買了,麻煩得緊。”
蘇苗苗和喵神農對視一眼,蹙起秀眉:“我先想想。”
此時,白水部和李昀羲就在離她不遠的人堆裡。那是鬼市最熱鬧的所在,團團圍著人,裡頭不時傳來呼叫,讓人好奇極了。兩人小施法術,擠到人群中央,發現那裡只是一張放了筆墨紙硯的小高桌而已。桌前左邊掛了塊紅布,寫著斗大的字“作詩占卜”,右邊掛了塊白布,寫著“鑑人辨物”。
桌後站了個戴著青銅面具的小孩子,蜷曲的金褐色長髮披在肩上,像個胡人,濃密發叢裡鑽出一對短短的茸角,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裝飾物,顯得十分怪異。更奇怪的是他雪白的頸項上居然綁著一根鐵鏈,而鐵鏈的另一頭就抓在一個穿白衣的黑大漢手中。這條大漢滿臉通紅、渾身酒氣,另一隻手還提著軟鞭,卻穿著白襴衫、戴著書生巾,活像個偷扮書生的屠夫。
可週遭的人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孩子頸項上的鐵鏈,也沒有注意到大漢手裡的皮鞭,一個個都激動得小聲呼叫,催促前頭的人快些。
白水部看見這一幕,蹙起了眉頭:“好好一個孩子,怎麼給他弄這麼個鬼東西戴在臉上。又不是狗,栓什麼鐵鏈!就算是他家奴僕,也太不慈了。”
李昀羲道:“你可憐他?只怕這惡人捨不得搖錢樹,你要買,他亦是不肯。”
白水部嘆息:“來,我們湊近些,看看再說。”
正在問卜的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布衣粗服,眉間愁苦,道是有玉釵一支不見蹤影,尋遍宅中不見,懷疑是小兒拿去戲耍,掉到了井裡。小孩凝思一瞬,提筆寫道:
“巧婦何須心忡忡,
豈有玉釵落井中。
前月拙夫贈越女,
高樓好伴海棠紅。”
這意思淺白,婦人聽了,也隨即明白,身子搖晃一下,臉色蒼白如紙。女伴連忙將她扶住,低聲勸道:“莫急,莫憂,阿兄他只是一時糊塗……”
婦人按住她手,止住她的話,付了錢,轉身就走出人群,女伴急忙跟上。
圍觀眾人早已看慣這等事,再度發出讚語:“真神鬼莫測之技!”“太神了!”“該我了該我了!”
就在這時,小桌前突然出現了一對淺淺含笑的少年男女。周圍密匝匝都是人,可誰也沒看清他們是怎麼進去的。少女容光嬌豔,氣勢懾人,傲然有統馭臣下之態。她身畔的少年風姿清雅,皎如玉樹,氣息卻靜寂沉斂,彷彿只是襯托紅花的一片綠葉。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