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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破印

這一瞬,他充滿寂滅之氣的眼眸突然灼燒。

第一劍是金劍,直刺心臟,卻在距他一尺處化為清水,潑溼胸口。

第二劍是木劍,直刺眉中,卻忽地騰起火焰,散為飛灰,又變成微微的水滴,潤溼他的額頭。

第三劍是土劍,上方石中出峰,下方土石拱起,要將他碾碎當場,卻在他凝神注視下泛起了金銀顏色,黃金燦燦,白銀皚皚,又忽地化去,盡作清水激流。

第四劍是火劍,烈焰從他周身騰起,渾然不怕他身上的溼意,遇水更燃。可焰光也在白水部眼底燃燒,此刻更為明亮了。他凝神聚氣,身體彷彿成了一個汪洋,能容下無垠之水。那灼熱無比的烈焰忽地一震,化為灰土,又變作金塵,星星點點向白水部飛來,落在他身上時,已盡是水滴。

第五劍是水劍,間不容瞬地從他心臟裡發動,連線起無數筋脈血流,要將他的血肉之軀一截兩片——他確乎是不及反應的,劇痛如一道閃電劈開了他的頭蓋骨,直破胸椎尾椎,直通腳底,身體從中破開,血漿飛出,但醫者的本能電光火石間取代了思考。

他曾經急救過很多受創重傷之人,熟悉人身每一道筋脈血流來自何處又去往何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引導千萬道細密血流各歸其位,用冰針將破裂斷折處縫起。

身體剛破開一瞬,飛出的血液便回到了他的軀體,一寸的裂隙彌合無蹤,氣道血道皆聽命而行,不受外力干擾。

束縛著白水部的力量消失了。他像一片掙脫了蛛網的葉子,輕輕飄落在地上。心念五蘊中浪潮起伏,濤聲呼嘯,衝擊著明明滅滅的意識。他的血肉反覆被削去又重生,仿若經歷了上百次伐毛洗髓,從頭到腳都是新得像個初生嬰兒。不熟悉的筋骨血肉讓他無所適從、舉步維艱。走出第一步,他就搖晃一下,摔倒在血泊中,濃紅的血濺上他蒼白的身體。

白麓荒神大笑出聲,笑得前俯後仰,地動山搖,整個海島都像在大海中搖盪。

他笑夠了,才斂容定睛看著白水部,冷冷道:“三萬六千劍已畢。最後五劍我沒認真,可也沒打算讓你活著。”

白水部想開口說話,卻口舌滯澀,努力片刻,才沙啞地道:“……能接住荒神五劍殺招,白鐵珊榮幸之至……我不會謝你的不殺之恩。”

白麓荒神冷淡地撇過頭去,抬手,指上白光一閃。洞外數株梅花碾為細絲碎末,呼地吹落在白水部新生的軀體上,織成了新雪般潔淨燦亮的襴衫。

白水部勉強抬起沉重不堪的手臂,向他拱手為禮。

白麓荒神這銼骨削肌的三萬六千劍,生生不息,化化無窮,讓他經歷了永世難忘的地獄。可他也在用身體髮膚領教了荒神之劍千萬變化之時,隱約窺見了點滴天道的門徑,終於在最後一刻捉住了頓悟的一閃念,以五行流變反制了白麓荒神的劍招。

白水部從血泊中撐起身來,望向李昀羲。她安然靜臥,蒼白如雪,散放的髮絲和殷紅的衣袖已經被他的鮮血浸溼。剛才再凌厲的刀光劍影、再悽慘的呼叫求救,都沒能將她從沉沉的夢境中吵醒。

他慘然一笑,覺得安慰,又覺得淒涼。

“天魔印……荒神,該你履約了。”

白麓荒神頷首,眼神冷漠無波。他踏過白水部的層層鮮血,走出血泊,雙足在乾淨的石頭地面上留下新鮮的血印。

李昀羲的面容已經大改,那屬於少都符的鋒利刺入他眼裡,直讓他皺眉。

他微微傾身,扶坐起這少女,一手撕去她背後布料,將手掌按在那鮮濃如血的天魔印上,掌下發出耀眼白光——那些纏縛著李昀羲潔白軀體的紅絲瞬間便如鬼魂見了日光,狀似畏懼地收斂起來,卻終於無所遁形。

天魔印猛地發出了鮮血般的紅光,與白麓荒神相抗。

他神情無異,瞳孔卻是微微一縮。

白光大漲,白水部看到,白麓荒神的小臂在那一瞬間變得透明瞭。

與凌虐他時的隨心所欲不同,他雖不動聲色,但看上去非常辛苦,像是在動用極大的力量,那種幾乎能消蝕自身的力量。白水部望著他平靜無波的面容,隱約明白了他當初那句話:“要破天魔印,相當於對抗少都符全部的神力。我早已不是昔日荒神,幫了你這個忙,會淪落到比現今還不如。”天魔印是少都符通往人世的通道,是這昔日魔頭最後重生的希望,凌厲霸道之至。三山五嶽傾全部高手之力都不敢與之相抗,那這早已不復當年的白麓荒神呢?

他緊張萬分地望向李昀羲。少女的容貌正在發生改變,屬於少都符的鋒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