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從夢中驚醒,聽見前院傳來了喊殺聲。
她跳下床來,輕輕一躍便跳上屋頂,趴下來張望。
燈籠的光照亮了地下,地下已經躺著不少死人,流淌著紅紅的血。“站住!”幾個黑衣人追著四散奔逃的僕婢,幾個跑不快的,哀叫著被砍中,流著血倒在地上。為首的幾個不理會這些僕婢,直闖大院東西廂房,趕出了郭巨賈和他的妻妾兒女,不顧他們如何嘶叫哭號,一個個都捆縛起來。鯉魚看到被追趕的人裡頭就有分她東西吃的蝴蝶,還有幫她劈柴的小廝阿曹,咬牙就要跳下去救人,可到底還是止住了腳步,一閃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郭家莊是請城裡的師傅來建的,有山石有荷塘,幾個大院子,圍牆外一圈兒花樹,四周空曠,離其他農舍少說也有幾十步遠,真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農人晚上睡得死,有時連打雷都不知道呢,更何況是郭家莊這點子動靜?這夥賊人突然出現,那可是算準了的。見郭巨賈和他家人都已抓住,他們把大門都一一守住,防止有人逃出。
於今之計,到底該怎麼辦?鯉魚躲在柴房門後發愁。都怪那個破神仙!要不是他,我怎麼會碰上這種事呢!
突然,她眼角餘光掃到了牆腳一堆竹節。這原是竹林裡幾株生了蟲的病竹,郭巨賈雖然大富,卻捨不得浪費東西,搬回來交給廚房燒火用。細竹枝裡都被蟲子蛀空了,掰下一小節丟進火裡都能發出巨大的爆響。何嫂子就讓阿曹把竹子劈成幾段先丟在這裡,等冬至節再拿出來炸幾個添添喜氣。這樣的東西,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後院院牆下本來就堆著老高的柴,這幾日天晴,新劈好的青柴正在晾曬。鯉魚跳上院牆,把腰間繫的油瓶解下,將麻油盡數一潑,一擦火石。火星飄落下來,柴堆立刻就燃起了大火。正是個風天,風助火勢,火助風勢,畢畢剝剝燒得十分熱鬧。鯉魚趕緊把一個竹節丟進火裡。竹節當即在火裡炸開,發出一聲巨響,飛上了半空。彭——啪~!
“誰在那裡!”賊人過來了!
她趕緊把更多的竹節竹枝丟到火上,火裡炸起了好多竹節,發出聲震十里的巨響。
“是個女的!”“抓住她!”
鯉魚遠離火堆,一躍跳上了幾步外的枇杷樹。
“她在樹上!”
“爬上去!”
“不,把樹砍倒!”
見他們真的開始砍樹,鯉魚輕輕一跳,又到了幾步外的棗樹上。
“砍這棵,砍這棵!”
鯉魚見他們又聚攏來,連忙又跳上了幾步外的老桂樹,然後又跳上了最高的屋頂。她拿出背在身上的銅鑼,重重地敲了起來:“抓強盜!抓強盜!強盜殺人啦!強盜殺人啦——”
賊人頭子張弓搭箭,一箭射來,鯉魚急忙閃開。他索性搭上七支箭,一齊射來。鯉魚大驚。躲又沒地方躲,她一看樓下就是荷花池,立刻縱身躍入水中,激起老大的水花。賊人們跑到池邊,撥拉了幾下乾枯的荷葉,“咚咚”地往水池裡砸石頭。鯉魚一落水就現出了原形,悄無聲息地躲在石臺下面。
“真沒辦法啊,”鯉魚嘆息著,“那呆子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白秀才皺眉說道。
鬧市之中,有個粗莽漢子拖著一個女子的頭髮走了好幾步。那女子渾身□□,一身雪白的肌膚像霜雪,又像羊脂。人群把他們團團圍住,她抬起頭來,是一張梨花帶雨的絕色容顏。
“好美。”謝子文驚歎。
白秀才已翻身下馬,擠進裡圈,喝道:“光天光日下,這是做什麼!”
那漢子叫道:“我的女人水性楊花,偷了男人,我拖她遊街,你管得著麼?”
女子嗚咽著哭了起來。
“還哭!我讓你哭!”他一把將女子甩開,往她肚子上狠踢了幾腳。
“夠了!”白秀才憤然道,“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讓她□□在鬧市受辱!”
漢子呵呵一笑:“哈,管得倒挺寬!我告訴你,我還真不是存心折辱她,我只是白得了這幾十斤白肉,拖出來賣了!”說著,他從腰間摘下一把短刀,一刀斬下了女子右手!
鮮血飛濺!
白秀才呆住了,他的手腕也一陣劇痛。
漢子撿起那隻手,在他面前晃:“看見了沒有?一斤十文錢,零割碎賣,老少無欺!來呀,快來買肉呀!”
人群裡一些惡少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