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百姓來了一撥又一撥,送了許多紅棗雞子鮮蔬羊肉,不收下就長跪不起。這些東西多得實在帶不走,衙署只得收起來登記了冊子,再拿去悄悄散給窮人家。
臨行,白知縣最後去看望了封小二。到了墓前,那裡已經有一個人了,正是出獄不久的王四郎。阿文見著他,立刻上前一步攔在白知縣前面,紅著眼瞪著他。王四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給封小二上了手裡的香,才板著臉起身,一步步走過來。
阿文叫了起來:“你你你,你要幹什麼?!”
他突然一跪到地,拔出腰間單刀,捧在身前:“你若恨我,現在就殺了我罷!”
白知縣要推開阿文肩膀,阿文不肯:“主人,他有刀!”
白知縣倏忽伸手,兩指夾住那把刀,刀在他手裡瞬息化為一泓清水,落在草叢中。
王四郎、阿文都看呆了。
白知縣笑笑:“不要見怪,這是我白家祖傳的‘化功大法’。我不習慣跟人說話,旁邊有兵刃。”
王四郎呆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甕聲甕氣地說:“行刺之事,是我不對。如今你要走了,我護送你去。可你有這般身手……”
阿文冷笑道:“我家主人是不世出的武林高手,用不著你這種三流功夫保護!”
白知縣止住他:“如此,白某卻之不恭,就勞煩王兄弟護送了。”
阿文還要問為什麼,白知縣把他一扯,努嘴道:“噓,多個挑擔的豈不是好?”
哦!阿文恍然大悟,捂住嘴再不問了。
回去之後,白知縣在興化縣署裡走了一圈,給魚木和范仲淹手植的梅花澆了一遍水,就拎起包裹,帶上阿文、王四郎,和蘇苗苗、喵神農一道悄悄乘船上路了。稻子青青,嘩嘩搖曳,初夏的薰風吹人慾醉。沿途垛田上的農人農婦看見他,連連揮手叫嚷:“白知縣!”“白知縣來了!”“白知縣,你去哪?”“你去哪裡呀!”
阿文喊道:“父老鄉親們,再見!我家主人要去蘇州啦——”
在一片挽留聲中,小船漸漸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