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董靜和徐連橋這兩人的事情沒說,其他的事情,慕玉白沒有一絲一毫隱瞞。
“那麼這件事,軒翰可知?”楚月華聽完,第一反應是看向段昂,慕玉白也跟著看了他一眼,又飛快低下頭。
這次連個眼神交匯都沒有,段昂直接道:“此事,軒翰並不知曉。”
“為何?”楚月華問得是段昂,眼睛卻看著慕玉白。
“因為沒必要。”慕玉白如實回答,她的答案卻讓在場的幾個男人心思一緊,單不說答案,這樣的回答,已是大逆不道。
“沒必要?”楚月華頗為玩味的咀嚼著三個字,隨即輕笑:“為何沒必要。”
“因為說不說,都會有人說我有通敵賣國之嫌。”慕玉白說話的態度全無前幾次面見楚月華那般小心,不論是語氣還是言語之間,都帶著一絲強硬:“既然高勳以受鉗制,民女沒必要再把此事說出來,陷自身於危難。”
“你倒是很會為自己考慮。”楚月華沒有動怒,只是不冷不熱接了一句。
“民女亦為大盛考慮。”
“聽說你的弟弟,以前姓祁,現在改姓慕容?”楚月華嘴角含著笑,繼續問。
“家弟原就不是流民。”
“朕記得,月氏人多姓慕容?”
這是要來查老底了。慕玉白在心中冷笑,卻絲毫不懼,繼續答道:“聖上博聞強識,家弟確實是月氏人,當年先夫還在世時,我與他曾去白月溝探查地形,無意中救下的這孩子,因稚子無辜,民女便讓他換了姓氏,帶在身邊。承蒙滕王殿下與段按察使賞識,讓家弟可以有報效大盛救命之恩的機會。”慕玉白說這話的時候,背脊挺得更直。
“慕姑娘還真是有勇有謀。”不知是讚賞還是諷刺,楚月華聽完後,只說了這麼一句。
“聖上謬讚,不過是婦道人家的一時心軟罷了。”不著痕跡的將楚月華的話擋回去,慕玉白繼續低頭站在原地。
“朕聽聞,六年前的北疆一戰,月氏人幾乎被戎狄人滅族?那孩子倒是純良,也不恨朕沒有伸出援手。”
“聖上謬讚,是月氏族人不肯受大盛庇佑,自然是有戰時被滅族的覺悟。家弟能活到現在,全靠大盛庇廕,自然對大盛,對聖上鞠躬盡瘁。”
“哈哈哈……”楚月華忽然大笑起來,等笑停了,他捂著嘴邊咳邊對慕玉白道:“你,很好,很好……”
“謝聖上誇獎。”慕玉白低著頭,沒人能看清她說這話時是怎樣的表情,段昂看著,只是覺得揪心的疼。
“行了,事情始末朕已知曉,你退下吧。”
“謝主隆恩。”跪下謝了恩,慕玉白轉身就朝書房外退去。
“老四,知道這樣的原委,你怕不怕?”待慕玉白退下,楚月華忽然問道。
“恕兒臣愚鈍。”難得的,這個一向在自己親爹面前乖巧伶俐的楚星顧裝了回糊塗。
“也對,你一向是個仁厚的。”楚月華自嘲式得笑了笑:“江南的賑災事宜就由軒翰去辦吧,給朕好好查查,那三十萬兩賑災銀,到底被那隻狗給吞了。”
“微臣領命。”段昂行禮接了任務,又聽楚月華接著道:“把那個月氏小子也帶上,朕聽說他力大無窮,可單手打虎,你一個文弱書生,別再被江南的那些豺狼虎豹給吃嘍。”
“謝聖上關心,微臣必不負聖上所託,徹查江南貪墨一事。”
“老四,你也去東海道看看,劉璨已被革了職,東海道該有個掌事的人。”
“兒臣領命。”
又簡單交代了一番,楚月華也累了,便叫幾人退下。
待三人走出御書房,便看見守在門口的慕玉白。
“你怎麼還沒走?”問話的是段昂,他的語氣裡,帶著藏也藏不住的關懷,引得段國公深深望了他一眼。
“我想見一見櫛風。”慕玉白這話是對著段國公說的。
“好。”段國公溫文爾雅,與兩個芝蘭玉樹的後輩站在一起亦不落下乘,顯出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風骨。
“還有一事。”得到段國公首肯,慕玉白又轉向楚星顧。
“何事?”楚星顧好奇,這女人剛才與楚月華的一番對話,著實有點讓他吃驚,要知一個不慎,通敵賣國的帽子可就直接扣在她頭上了。
沒想到的是,這女人倒是十分坦蕩,聖上問什麼,她便答什麼,那副光明磊落的樣子,倒是不好讓人說些什麼。
慕玉白沒有說話,只是做了請的姿勢,暗示幾人先行離開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