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覺得該如何應對?”果不其然,慕玉白聽見段國公這樣追問。
“要麼打,要麼和。”慕玉白歪著腦袋,言簡意賅:“高勳可不是什麼酒囊飯袋,五年前他不僅能與我們合作弒兄奪位,還能將計就計,圍困四殿下,害我夫君命喪北疆,這五年的休養生息,戎狄人亦不知是何等的壯大。如今南方旱災,正是國難之時,他定然不會放過這麼個好機會。”
慕玉白沒發現,在她說這番話時,放在餐桌上的一隻手已死握成拳,臉上一直掛著的淺笑也已褪去,只剩下眼底的憤恨。
那一日她也是穿了這樣一身紅,滿心歡喜的站在軍營外等待,等回來得是什麼呢?不過一具冰涼的屍體。
翰先死了,祁峰一家的仇算是報了,那麼她自己的呢?真能如她對祁峰說得那般,放下仇恨,讓往事隨風散去?
當慕玉白這麼問自己的時候,她發現這不可能。
她心底還壓抑著洶湧的恨,它們一直一直被她壓制,就如同現在,儘管她已恨不得提刀上陣,親手殺了高勳,可嘴裡卻說著:“故而玉白認為,最好能和平解決這件事。”
“如何和平解決?”
“和親。”慕玉白接著道:“下月太后六十大壽,不妨就藉此機會廣邀四海前來祝賀,同時與高勳談論和親一事。”
“但朝中待嫁適齡的公主……”接這話的是裴氏,作為國公夫人,內宅的事,她最為了解。
“沒有公主就上郡主,沒有郡主,就去封一位公主,人想要,總是有的。”慕玉白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的冷酷。
她真想不明白,有高勳這樣悍將,戎狄人最後是為什麼會被大盛吞併?難道這裡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變故在?
想到這裡,慕玉白心下有了計較,話鋒一轉,有道:“不過這都是玉白的揣測,畢竟戎狄現在的情景,我也不是很清楚,朝中之事我亦知之甚少,國公爺段總兵,不妨就當下酒菜聽一聽。”
“姑娘高見,怕是整個大盛都買不到如此昂貴的下酒菜了呢。”段國公舉杯敬慕玉白,她也不含糊,仰頭飲了一杯,讚道:“昨日就說國公府好酒,沒想到今日就有幸再品嚐一番。”
“慕姑娘若是喜歡,回頭就讓瀚軒送幾壇去府上。”
又是送禮……慕玉白大囧有錢人真好,沒事就能送這送那。
在現代時,慕玉白也沒少收過來,她的身份在那裡,收禮這件事貫穿了她前二十年。小時候別人愛送她最漂亮的衣服、最好看的娃娃、最新潮的電子產品,長大一點,就是衣服、首飾、卡,雖然這些東西最後都沒到她手裡,在她老哥那邊就被退了回去,但對於收禮一事,慕玉白卻是心有餘悸的。
無功不受祿,無事不收禮,這個道理她太懂了。
現在她對於這一家人來說有用處,那日後呢?
“偶爾嘗之的才能叫好酒,每天都能喝到的是水。”端起丫鬟剛給她倒滿的一杯酒,再飲盡,慕玉白開口回絕:“若是國公爺真想賞酒,不若就準玉白可隨時來府裡品酒吧。”
“物以稀為貴,玉白這話說得倒也不錯。”段昂笑了笑,也舉起酒杯:“那某在此敬玉白一杯,謝玉白請我聽了這樣好的下酒菜。”
“段總兵客氣。”有酒喝,慕玉白自然不會客氣,抬手又是一杯,待丫鬟再要將她的酒杯斟滿時,一隻大手插過來,一把奪過她的酒杯。
“小白大病剛愈,不宜飲酒過多,今日就喝到這裡吧。”祁峰瞧著慕玉白的面色有點不善,慕玉白也未像以往那樣對此一笑置之,她斜眼瞧著祁峰,冷笑了一聲道:“長姐為母,我竟不知道,姐姐做事,要輪到弟弟來管了。”
“祁峰,你僭越了。”段昂也不冷不熱跟了一句,瞬間讓祁峰的臉色更加難看。
“慕姑娘嚴重,祁千總也是為了姑娘身體著想。”崔關嫻見場面要冷,趕忙打圓場:“這酒是特意請溫大夫釀的藥酒,小酌無礙。”
祁峰盯著慕玉白,黑黢黢的眸子深沉,將所有情緒藏匿期間,他一隻大手還攥著酒杯,按照他的力氣,他只要稍一用力,酒杯必然四分五裂,可那杯子還安然無恙的攥在他手裡,可見他是花了多大力氣在隱忍。
見祁峰不肯還杯子,崔關嫻立刻讓丫鬟又給慕玉白端了個新的來,順帶說了見崔關陽某次醉酒後的糗事,這才緩和了酒桌上的氛圍,幾人繼續言笑晏晏吃飯。
因為慕玉白飲了酒,裴氏自然是要留她在府休息,即使對方不開口,慕玉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