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準備把他當兒子養了?”段昂打著扇子,側過頭來,一臉好奇的問。
他們身後不遠處,韓不錯牽著正一錯不錯望著他們遠去的祁峰,宛若一塊石柱。慕玉白有些無奈的回望一眼祁峰,和他搖搖手,隨機轉過頭露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女生和自己對嗆,段昂頗為驚異的盯著慕玉白:“慕姑娘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你說這孩子是不是有ptsd?”慕玉白一心想著祁峰的事兒,根本沒理會段昂在說些什麼。
“那是什麼?”
“也不對啊,除了比較粘我,他並沒有ptsd的症狀,可能還是不太適應吧……早上上戰場前,應該把他眼睛擋起來才對。”慕玉白自責的敲敲腦袋,手卻在半路被段昂截住:“在下以為,慕姑娘無需如此煩惱。”
“你懂什麼啊……那個孩子可是……可是親眼看到他,他的母親死在了眼前……”
“姑娘剛來可能不太清楚,流民其實都很厲害。”段昂淺淺笑著,溫潤如玉:“在國界中穿梭,過著無人約束的生活,除了躲避人禍,還要對抗各種山林猛獸,在殘酷的自然中求生存,想必那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看遍生死了罷。”
“可是他……”慕玉白硬生生將自己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說出小峰是月氏族人這件事。
“不止是流民。”段昂語調一轉,頗為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慕玉白:“能在兩國交界,不依賴國家庇佑能存活下來的族群,都沒有那麼脆弱。”
“哦~”慕玉白表面淡然的接下話,心卻突突跳個不停。段昂這麼說是幾個意思,什麼叫能在兩國交界處活下來的族群,他知道小峰是月氏人?
儘管心中波濤洶湧,慕玉白表面還是裝得和往常無異,於是衝他翻翻白眼,不耐煩的道:“ptsd是什麼你懂嗎,不懂別瞎bb,說,找我什麼事兒,沒事兒我還得回去陪小峰呢。”
“也沒什麼事兒,就想找姑娘聊聊之後你與你弟弟的死生去留問題。”段昂含著笑,聲音輕快,聽著悅耳。
“呵呵……你們這卸磨殺驢的速度挺快哈。”段昂這番話,慕玉白心裡倒是早有準備。
她有機會安全穩妥的活到現在,無非是自己有點怪招,可以幫助處於完全劣勢狀態的楚星顧。現在援軍來了,戰局扭轉,楚星顧已無後顧之憂,自然可能會不再care自己。
不過那只是可能。
她之前出謀劃策幫大盛軍一次次擊退戎狄的事兒,已然是楚星顧帶的那幫兵種,人盡皆知的事情。楚星顧又是走那種親民路線的上位者,說話做事都會先考慮個民心問題。
卸磨殺驢,可不是個明主會做的事兒。
想到這裡,慕玉白心中忽然亮起一盞燈。她下巴微揚,眼睛鎖定在段昂臉上,目光灼灼。
“是該多看看,黃泉路路上,未必會見到如在下這般英俊的男鬼。”段昂毫不避諱慕玉白的目光,甚至還對她眨巴眨巴眼,放了個電。
要是以往,慕玉白一定會先招呼他一個大白眼,而後再冷嘲熱諷回去。
不過這一次慕玉白沒有,她淺淺一笑,眉毛挑了挑:“姓段的,我問你個事兒,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單著呢?”
“單著?”段昂重複了一遍自己聽不懂意思的新鮮名詞,微微歪了歪腦袋,示意慕玉白自己不明白。
“就是既沒老婆,又沒相好的姑娘。”
“家嚴家慈倒是不怎麼看重門戶,若姑娘有意……”
“別多想,我對弱雞沒興趣。”慕玉白一抬手,打斷段昂:“從那頓晚飯開始,到今早上關於賞賜問題的討論,你都是想幫我在軍中立名,對吧。”
清湯寡水好多天的大盛將士對吃食格外關心,所以段昂故意讓韓不錯大張旗鼓得給她送上豐盛飯菜,就是希望她把菜退回來,讓這幫武夫覺得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女人,畢竟在這個直男癌的世界,一個女人會帶兵打仗沒什麼了不起,但比他們吃得好就不行。
今早上也是,他故意當著兵士的面說賞賜的事兒不是閒的無聊,而是為了坐實慕玉白幫著贏了仗這件事。即使楚星顧不卸磨殺驢,他手底下那幫一直看她不爽的將軍們也不會輕易放過她,但她在軍中立名後,段昂也好,楚星顧也好,想保她都會有個由頭。
都說女人的心思別亂猜,現在看來,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這彎彎繞的,夠繞地球好幾圈了吧~幫個人都這麼麻煩,這個男人還真是夠鹹啊。
“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