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裡。
賈珍站在講臺一側,看著低頭不語的諸學子們。
怒不可遏。
“我們寧、榮二府的老祖宗,原是念著各家都有不易的時候,才費盡辛苦的設了族學,好叫那些家境困頓,卻一心奮鬥的族人能有個晉身的機會!
教你們讀書識字,還供著你們的吃喝,兩府裡每年銀子花費了大把,可你們一個個就是這般來唸書求學的?”
眾人將頭低下,一聲也不敢言語。
一片寂靜。
賈琮在一旁忽然開口,問說:“今日族學裡教課的代儒老太爺又沒過來?”
門外有小廝回,“老太爺昨兒說是有事,晌午早早的走了,留下瑞大爺看管學堂,今天也不曾過來,早上還是瑞大爺來的!”
聽到小廝的話。
賈赦、賈珍的眉頭不由都是一皺,問:“往日裡,老太爺也是這般隨性嗎?”
堂下眾人不敢吱聲。
見此,兩人心裡頓時就明白了。
心裡怒火登時又盛了三分。
賈琮道:“今兒既是賈瑞看管學堂,那他人呢?還不快去把他叫過來!”
小廝忙的應聲去尋。
少頃,眾人便見賈瑞自後頭一路小跑著,匆匆趕了過來。
遠遠的瞧見賈琮、賈赦、賈珍等人。
賈瑞的心裡“咯噔”一下,旋即陪著笑道:“兩位叔叔和三位兄弟過來,怎的也不著下人稟報一聲,我好去迎接才是!”
“稟報一聲?”
那邊賈政冷哼了一聲,“稟報做什麼?是叫你好有所準備,把門面樣子妝點粉飾一遍,拿來湖弄我們嗎?”
賈瑞不由一愣。
問道:“政二叔何出此言?”
賈政雙眼盯住賈瑞,“學堂裡方才那亂糟糟的模樣,不要說你是丁點不知道!”
“這……這個……”
賈瑞支吾兩聲,道:“因為學堂向來是家裡祖父管著的,小侄人微言輕的,說話自然不大好使!”
“你也休拿代儒老太爺來壓我!”
賈政道:“到底是你人微言輕說話不好使,還是因為處事偏頗才不得人心,這兩者可不能混作一回事來說!”
賈瑞面上一滯。
嘴巴張了張,半句話也說不上來……
旁邊賈琮、賈赦、賈珍、賈璉四人忍不住瞥了賈政一眼。
在家裡打歸打、罵歸罵。
到底賈政心裡還是極為在乎賈寶玉的,這不今天瞅著機會,就跟賈瑞把昨天賈寶玉受的委屈討了回來?
賈瑞的臉頰漲紅。
腦裡血氣上湧,登時不管不顧的犟道:“昨兒學堂裡打架,寶玉一方稍吃了些虧,這就是侄兒處事偏頗了?政二叔忒會汙人清白了?!
再者,學堂裡無非是今兒稍亂了些,也沒有政二叔說的那般不堪!”
賈瑞的這一軲轆話懟出去,叫眾人都驚住了。
堂下眾人皆是心裡驚呼,“瑞大爺這是真個的站起來了,連榮國府的政二老爺也敢這麼懟,了不得呀!”
賈琮、賈璉等人也不由的暗自咋舌。
被小輩這樣堵著懟,好面子的賈政該氣成什麼樣?
那邊賈瑞一時口嗨結束,待反應過來後,也是嚇了一跳。
再看面前的賈政。
只見其面色漲的通紅,嘴裡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眼中的熊熊怒火,簡直要把面前的自己燒成灰盡!
賈瑞不由的一哆嗦。
扯著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政二叔,方才是小侄一時迷鬼心竅,淨在那說胡話了,還望您大人大量……”
“我最擅汙人清白,可當不得你瑞大爺叔叔。”
賈政面色陰沉,“好好的一個族學,被弄得烏煙瘴氣,你們可對得起祖宗、對得起族裡各家的殷切期盼?”
賈赦上前,拉住賈政,道:“與他說有什麼用處?先命人將老太爺請過來才是正理,這族學是該好好整頓一番了!
若再不行,還是直接關了了事,也省的叫祠裡的祖宗蒙羞!”
賈赦也是氣極。
旁邊的賈瑞又是一哆嗦。
心裡哀嚎,這下怕是真要完了!
聽了賈赦的話,於是賈政命小廝道:“去請老太爺到族學裡來,就說我們幾個在商議這族學還是否有必要繼續辦下去的必要!”
小廝忙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