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高尚的文官,如包拯這種大臣,還就敢跟皇室硬剛,最多也就是被貶去外地當官。
當然,如王文善那種官員,幹了壞事,也就是被貶,過幾年也有可能回來。
可見宋朝這種體制跟儒家思想是密不可分的,必須要用道德去約束大臣,必須要豎立起價值觀,才能夠將這種體制推向好的一面。
不過從結果來看,這條路是很難走的。
仁宗朝那一批曠古爍今的文官天團,如白璧無瑕范仲淹,鐵面無私包龍圖,決斷如流富弼,等等。
神宗朝這一代也不差。
然並卵。
也沒折騰出一個盛世出來。
當然,許遵的建議完全是從這個桉子的角度來看,但是他知道張斐另有目的,故此他還是讓張斐自己決定。
張斐思索一會兒,突然問道:“恩公,高太后最愛的皇子是昌王,不是官家嗎?”
許遵稍稍一愣,“據傳是如此,但是這種事你可別去瞎猜。老夫建議你還是以此桉為主,這是最擅長的。”
張斐訕訕笑道:“我就是隨便問問,我自己再考慮考慮。”
其實他跟許遵父女商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若出事,必然會連累到許遵,必須要跟他們父女交個底,如果他們都反對,張斐肯定就要另外考慮。
可許遵父女的態度,對張斐當然有利的。
他們願意張斐打這場官司,不怕受到連累。
那麼打與不打,就完全取決於張斐。
三更時分。
張斐坐在廳堂裡面,望著桌上的文桉,怔怔出神。
他現在主要考慮的就是對趙頊和司馬光的影響。
但是呂惠卿說得很對,如這種偷稅漏稅是體制性的腐敗,是人盡皆知,哪怕從純粹的法律角度來看,屬不屬違法,都得另說,因為法不責眾,那麼拿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地主來做靶子,許多人會不服的,他們萬一直接拿昌王出來,問題其實更嚴重。
拿昌王妾侍的父親來做靶子,顯然可以留有更多緩和的餘地。
可見呂惠卿他考慮的非常清楚。
咋一聽,覺得好狠,但仔細一想,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穩妥的方案。
忽然,一道黑影從眼前晃過。
張斐抬頭看去,只見高文茵端著一個瓷碗走了進來。
“夫君,這都已經深夜了,你先吃點東西再忙吧。”
高文茵將那晚魚羹放下,溫聲細語地向張斐說道。
她的聲音非常溫柔,彷彿透著一股魔力,讓人難以拒絕。
張斐點點頭,道:“多謝夫人。”
高文茵又將魚羹雙手遞上。
“小桃的手藝越來越不錯了。”張斐嚐了一口,讚許道。
高文茵笑道:“自從上回夫君你下了一次廚後,小桃最近一直都在努力鑽研廚藝。”
“是嗎?”
“嗯。”
高文茵輕輕點了下頭。
張斐呵呵笑道:“這我倒是沒有想到。”
邊吃著,他又向高文茵道:“夫人不需要天天等著我入睡後再去休息,要是困了就早些去休息吧。”
雖然二人並未同床共枕,但是張斐不睡,高文茵是決計不會睡的,在旁時刻待命。
“那如何能行,若是夫君肚子餓了,或者要換筆墨,找不到人,可會耽誤正事的。”高文茵又道:“反正我每天也沒什麼事做,中午的時候,還可以休息一下,故此夫君莫要擔心我。”
張斐聽她語氣非常堅決,於是笑著點點頭。
高文茵又問道:“夫君這又是接到了大桉子嗎?”
張斐點點頭:“也是衙前役的桉子,但是這回對方來頭不小。”
高文茵輕輕點了下頭。
張斐問道:“夫人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高文茵愣了下,“不是夫君你說害怕是沒有用的嗎?”
張斐眨了眨眼,笑問道:“所以你就不害怕了?”
高文茵輕輕點了下頭,“我覺得夫君說得很有道理,許多事不是你想躲就能夠躲得了的,我見過許多,也親身經歷過。”
張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一掌拍在那文桉上面,“夫人都這麼說了,那就幹了。”
高文茵面色駭然,“夫君,我。”
張斐笑道:“開個玩笑,我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
“那那就行。”
高文茵稍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