轍略顯詫異道:“這聽證會,還能這麼開嗎?”
張斐點點頭道:“當然可以啊,只不過我們不是回答百姓的問題,而是讓百姓觀看我們與鄉紳們是如何談判的。”
蘇轍眼中一亮,道:“這主意不錯。”
他們這些文人,可是不懼怕公開討論,甚至還很享受,這可是文人裝逼的最佳場合。
張斐道:“我與他們的關係不咋樣,這就勞煩蘇小先生去跟他們聯絡。”
“可以。”
蘇轍點點頭,“我去與範老先生談談。”
他與那些鄉紳也差著輩,不是很熟,但是範鎮與那邊非常熟悉。
可說道範鎮,蘇轍又想起什麼似的,“不過最近大家都在忙於京兆府絕戶田稅一事,尤其是範老先生,他對此事非常上心,這事是不是急了一點,要不往後再拖一拖,等到此事完結之後,再開聽證會。”
張斐道:“但是此案證據確鑿,並不複雜,而那些官員動身來此,也還需要一些時日,我們不能幹等著,我們皇庭今年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
“這倒也是。”蘇轍稍稍點頭,又問道:“你說他們會來嗎?”
張斐笑道:“誰知道呢。”
蘇轍微微一笑,又道:“那行,我就先去找範老先生談談。”
“有勞了。”
“應該的。”
蘇轍離開皇庭,就順道去往法援署,將這事告知範鎮。
範鎮肯定是鄉紳宗法的支援派,不過他也支援這場聽證會,因為張斐可不是要廢除鄉紳、宗法,而是確定雙方的責任和義務,也就是立下明確的規矩。
經過上回那場禁令的官司,範鎮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存在,當時他們確實非常尷尬,但由於責任和權利都不明確,導致那些大地主不認賬,故此範鎮是爽快地答應下來,幫著他們去聯絡那些鄉紳。
而就在這期間,官府也正式對外公佈全新的酒制和礦制。
從之前的榷酒制、撲買稅,轉變為官府入股制。
理由當然不是向公檢法認慫,而是非常高大上,官府表示,由於稅務司帶來了總收入和自主申報制度,導致之前的榷酒制是無法有效執行,原因就是,大酒戶花錢撲買下釀酒權,從某種意義上就等於是交了一筆稅錢,雖然在自主申報中,是會扣除撲買中所繳納的錢,但是在計算收入稅種,還是會出現各種各樣問題。
這裡面不單單是直接賣酒得收入,還有許多相關利益,比如說小酒戶會給大酒戶返利,這算不算酒利?該不該在免稅範圍內。
如果沒有撲買稅,一切就變得非常簡單,你賣酒賺得多少,那就交多少稅。
為求避免大酒戶受到不應該受到的損失,官府從而決定放開釀酒。
至於礦產方面,由於官府天生擁有礦業的所有權,故此官府是決定拿出六成進行撲買。
此政策一經頒佈,河中府百姓立刻是歡天喜地,各種慶祝,街道上都瀰漫著濃濃酒香。
真是普天同慶。
放開釀酒權,這簡直就是百姓夢寐以求的,其實誰人家裡不偷偷摸摸釀造一點私酒,打打口乾,平時官府其實也不會管的,但這到底是違法之事,故此有些惡吏就藉此敲詐勒索百姓。
喝個酒,就得擔心小命不保,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太難受了。
而如今再也不用擔心這一點,只要灶臺不超過三個,那就不算是私酒,可以盡情的喝。
對於商人而言,就更是如此,能夠撲買酒稅的,也就那麼幾家,大部分酒商想要買酒,就得受到那些大酒戶的欺壓、剝削,以及他們的控制。
而對於大酒戶而言,雖然他們失去一定的壟斷權,但是官府失去的更多,他們的自由度相對而言,就更高了,況且他們已經跟官府暗中達成協議,他們還是將確保自己一定的壟斷權。
最主要還是,公檢法能夠確保,在他們與官府的這份合作契約中,他們享有與官府近乎平等的地位,這是非常重要的。
在這期間,範鎮一直在與那些鄉紳交涉,希望舉辦一場聽證會,經過幾日的商量,終於有了結果。
張斐快步來到廳堂,立刻向裡面站著的蘇轍拱手道:“方才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讓蘇小先生久等了,真是抱歉。”
蘇轍忙道:“無妨,我也就剛來一會兒。”
“蘇小先生請坐。”
“多謝”
二人坐下後,張斐見蘇轍面色怪異,似欲言又止,主動地問道:“什麼